因病而起（1/2）
张爱玲说过：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p>
这句话也许是众多中年男人心理的素描，但却不是王可清的写照。</p>
不容置疑，许曼是王可清精神上唯一的同盟，但决不是王可清想要依靠的人，只是他认为最了解他的人，相互最信任的人。</p>
这份信任如同看不见的空气，给了他自由呼吸的畅快。他知道：即使许曼不能感同身受他的遭遇，但不管发生什么事，作为外甥女，她都会尝试着，站在他的角度分析事情的原委；即使老婆和女儿都不能理解他的时候，作为医生的许曼，也会把他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从心理分析的角度来理解他的行为。</p>
在超市门口的报亭看到《都市报》之后，王可清已经接到了手下张鹏和吴小琼的电话，如果说张鹏的电话只是一种试探，除了关心他的处境，也有对自己是否跟错了人站错了队的担忧。虽说自私自利也是人之常情，但试探就是试探，试探的背后潜伏着善良也潜伏着邪恶。而现实世界的残酷，就在于灰色地带是最常见的颜色，尤其当你面对的是人的时候，没有悟空的火眼金睛，基本上就是黑白难辨，善恶难分。</p>
吴小琼打来的电话则让他感觉怪怪的，有些令人寻味。第一句话说的不是报导本身的问题，而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公司？不像吴小琼平时的话风，估计当时还有他人在场。</p>
至于在场的这个人嘛，十有八九非林佳苒莫属。否则，吴小琼的话不会这么少，也不会这么直达。</p>
林佳苒被她爸批评了，急着找我申辩？不可能啊，老爷子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站在我这边？</p>
对企业而言，我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幌子，喜欢八卦的人胡咧咧几句又能怎样？凡事都由你们父女俩定夺，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呢？</p>
只扫了一眼舅舅家的客厅，许曼的心脏便开始怦怦地跳动，脸上的微笑也渐渐僵住了。</p>
啊呀，不好！形势空前地严峻。</p>
不光是舅妈和颖颖，就连舅舅口中的“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都在客厅里坐着，沉着脸的四个人像四座沉默的大山。</p>
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的，只有林佳苒的牧羊犬了。</p>
率真的它根本无视其他人的脸色，直接朝他们奔了过来，像一匹小马，行动飘逸，优雅漂亮。它嗅了嗅许曼的鞋子，又舔了舔王可清的手背，还意犹未尽地围着没有抚摸它的他转了一圈后，才回到了林佳苒的脚边。</p>
“王可清，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王颖的外公林云青冷冷地看着女婿。</p>
“没什么可说的。”</p>
“怎么，不好意思说？平常不是巧舌如簧吗”林云青重重地放下了茶杯“身为副董，连董事会也不参加，到场就为了砸场？要不是被报纸登出来了，我都不知道这回事。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任性妄为到这种地步，还有没有一点责任心？一个原本普通的例会，是谁对外透露了消息，为什么散布这种八卦，对企业的影响有多大？我们有那么多员工，都是指着企业吃饭的人哪！这些，你有想过吗？”</p>
望着王可清那副犯犟不受教的样子，林云青禁不住火上心头：</p>
“当年佳冉死活非要嫁给你，我是坚决反对的，因为你贼眉鼠眼，巧言令色，不像个正人君子，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果然不出所料，三番五次地爆丑闻，上电视，上报纸，弄得人家在背后对我们指指点点，说我们家迫害你，把个白衣女婿逼成了这副样子，你说，我们到底怎么着你了？我又该怎么向旁人解释？！”</p>
客观地说，林云青后面的这段话太直白太伤自尊了。舅舅低着头，淡淡地说道：</p>
“不用解释了，我同意和佳苒离婚就可以了。”</p>
“为了女儿，我那么地栽培你，一心想把你往正道上引，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林云青没有理会悄悄拉他的衣袖的老伴，“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可着劲儿折腾，到底为了什么？欺负我一个老头子，对不起我也就罢了，你对得起把一生托付给你的妻子吗……”</p>
“王可清，你太过分了！”</p>
林云青的数落被舅妈尖锐的叫声瞬间打断，送茶水的佣人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匆匆避了出去。</p>
林云青冷笑道：</p>
“荣华富贵享受过了，女儿也有了，说离婚就离婚，你把林佳冉当成什么了？把我们林家当成什么了？”</p>
“不敢，一直以来，我都以你们林家唯马首是瞻，亦步亦趋未成怠慢。二十多年过去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自请离去。”</p>
“王可清，除了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颖颖，她还没结婚，如果知道她爸妈离异，相亲对象会有什么样的看法？”</p>
“颖颖已经成年，如果和她交往的男朋友会因为这个就放弃她，说明这个人不值得她托付终身。”</p>
“你让我无话可说，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自私的的人，二十多年了，我有瞒着你的事吗？你呢，连开诚布公都做不到，这样的你就值得我托附终身？”林佳苒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就是没通过你，和曼曼说了真相吗？让她知道男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的，这是身为舅妈的职责。”</p>
“舅妈的职责？”王可清冷冷地重复了一句，朝天翻了个白眼。</p>
“人都要自己学着长大，是不是？瞒着她有什么好处，又不能改变事实。只有知道真相，她才能放下他们，你愿意看到她永远沉浸在痛惜父母离世的情怀里不能自拔？要不是你们总这样护着，她能这么脆弱吗？”</p>
“爸，为了表姐你真的要抛弃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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