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1/2）

孙晟蒙了。

韩熙载别有深意地看了常梦锡一眼，像是确认了什么事情，远没有那么惊讶。

其他大臣就跟听了天书似的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常梦锡在这个关头开罪他们、为冯严巳说话又是为了哪般，再说这两人不是一向不和吗？

但常梦锡话里的主角冯严巳就没他们想的那般多了，他心里一阵狂喜，常梦锡没有讨厌自己！

天知道刚刚他的心里有多么紧张，生怕常梦锡也义愤填膺，因为这些诋毁厌弃自己。不管真假，他都不能接受常梦锡和其他大臣看自己时是同样的目光，那会把他的心脏绞得粉粹。

全世界都可以把我抛弃，但是你不可以。

冯严巳不合时宜地想，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真想跑过去把那人亲亲抱抱举高高，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得了个不得了的宝贝。

他种了这么多年的痴心，总算得到了那片阳光的关照，他还要再长高一些，才能更完整地接近光源里的太阳。

殿里的局势一边倒，李璟很为难，但现在总算有了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他不是“孤军奋战”了。能保住冯严巳是最乐观的结果，他的底气瞬间就上来了。

“常卿说的有道理，诸位大人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就胡乱起哄，曲直事非、枉法判罪的结果谁又担待的起”。

李璟这般明显偏袒的态度，事实上除了激起民愤外起不了什么作用，只会雪上加霜罢了。

果不其然，大臣们心里更气不过。但他们也不敢直接犯了李璟的忌讳，不能拿冯严巳开刀，还能拿林觉、冯严鲁做文章，冯严巳就算相安无事，这两人一定不能留活口。

“皇上，臣等以为林觉等人私自发兵已经犯了大忌，让我朝痛失福州不说，百姓生灵涂炭，我朝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他们二人就是死一万次也不为过！”

李璟本来就因为兵败勃然大怒，他也恨两人恨的牙痒痒，自然不会反对。

哪知道他还没有一声令下，冯严巳却主动站出来了。

他对着诸位大臣深深一躬，态度诚恳，祸水东引，“众位大人教训的是，是本相失职，没有好好教导手底下的人，他们惹出今日的祸患，本相难辞其咎。”

孙晟等人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招，“你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博得我们的同情，让我们原谅你吗？”

常梦锡淡淡道：“他本也不需要得到你的原谅，他的歉意是对着天下人，而不是某一个人”。

这下大臣们全都明白了，先前的维护，再加上这次的帮衬，常梦锡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

常梦锡三番两次地驳了孙晟的面子，孙晟心里积了怨，“看来常大人今日是非要为他们开脱了，都说常大人清高持重，怎的如今也开始事非不分了么，大人的中正之名看来也并非名副其实啊”。

冯严巳眉头一蹙，韩熙载也反应过来，知道孙晟气的口不择言了，再这样下去今天谁都别想下朝，他及时阻断：“相爷慎言”。

冯严巳不想常梦锡为了自己被牵扯进来，日后他不在他的身边，常梦锡一个人怎么挡得住这些洪水猛兽般的大臣。

可惜，冯严巳来不及开口阻止他们，因为今天的常梦锡比以往还要难缠，本来和常梦锡无关的一件事，如今常梦锡自己往火坑里跳，谁都拦不住。

“清者自清，下官是不是名副其实，还轮不到相爷来评判。至少下官知道孰是孰非，也断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刻意针对谁，下官至今的所作所为，至少能够问心无愧，自认为对得起这身官服，对得起朝廷，更对得起黎民百姓！”

倔牛一般的常梦锡又回来了，冯严巳爱极了不甘示弱的他。常梦锡清丽的脸庞更显孤傲，他本是能够扎根在峭壁上的清莲，出世不染俗，孤芳又典雅，劲瘦的身躯扛得下千斤顶，澄澈的内心随时都可化为一把利剑，撕破污浊的黑暗，迎来南唐的光明。

冯严巳被他的光彩迷了眼，他是冯严巳穷追不舍的救赎，是冯严巳痴迷己身掩埋在内心深处的妄念。

常梦锡果然不对劲，今天的他愈发盛气凌人，大臣们中伤冯严巳，即使他知晓那是应当，但他仍旧不甘愿。

大臣们戳中了冯严巳的脊梁骨，刺伤的却是他的心。

“林觉和冯严鲁罪无可恕，下官并非是想为他们开脱，下官不过是想提醒相爷，罪刑法定，即使犯罪也当按律罚，既然如此，下官所言又何错之有？不知相爷如此激动，又是为的哪般？”

孙晟被他气的七窍生烟，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他，这一局不扳回来，往后要他如何在朝中立足，他宰相的威严何在？

但是李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李璟已经不耐烦了，“都别吵了”，他歇了口气，才道：“你们都是我朝的文武大臣，本该同心协力，怎么现在还闹窝里反，传出去了成什么体统！”

常梦锡和孙晟见好就收：“皇上教训的是”。

李璟也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今天的主题本来是惩治林觉和冯严鲁，没想到扯了一个早上，就没切入过主题。

还是李璟一锤定音，“传朕的旨意，拿下林觉和冯严鲁，就先移交给大理寺吧，秋后论斩”。

情急生变，冯严巳当即引咎，“皇上，臣愿拱手相位，只求放这两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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