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1/2）

北若跑进浴室，扶着墙壁坐下，面容凝滞，接着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

太疼了。

怎么可以怎么疼。

就好像全身上下都被人用鞭子抽了个遍，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身体每一寸血液都在叫嚣着什么，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听，只能麻木地感受着这痛觉。

他这时候才发起抖来。

谢映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得独自承担这份痛苦，没有任何办法。

泪水很快从他的眼睛里爬了出来，大面积扩散到衣领上。北若手抓着胸口，强吞着哭声，可还是有点忍不住。

他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以前和姐姐两个人艰难地相依为命，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么惨的生活，他几乎没有哭过。可谢映远让他在一个月内至少哭了三次。暗恋的这五年，他拥有的是无边的痛，而没有有甜。

他目光已经涣散了，整个人好像要晕过去。他头一扭，眼睛无意间掠过镜子，接着心猛然一跳，震惊地无法思考。

这是谁？

北若，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眼圈通红，脸色苍白，眼睛也有点歪斜，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颓丧。他北若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他从泥潭了爬了出来，他那么辛苦地爬了出来，可不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

看着镜子里一脸丧气的男人，北若抹了一把眼泪，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又有大哭一场的趋势。

……他想她了。

想那个为了给他手心里的一颗糖而差点被拐走的女人、那个为了他从来不讲一句脏话的女人、那个会笑着摸摸他的头，说一句“姐姐在这里，别怕”的女人。

他真的好想她。这么多年了，思念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半分。

可……

诶。

北若更加难受了。他只要再一想到门外的男人，想到他的举动、他的一言一行，更是好像快要窒息。

可这副样子，实在都是他自讨苦吃啊。

北若打开了水龙头，只希望流水的声音能带走自己的痛苦。他也好借着这喧嚣，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了。

*

谢映远坐在北若家的沙发上，有点无聊，同时是忐忑。

因为眼睛快瞎了，其他器官也就灵敏了许多。刚刚他好像依稀听到了哭声，可也许是下雨的声音，他也不敢确定。

他笑了笑，放下了心思，不自觉地抖起了腿来。

北若真的太好骗了，他都没有见过这么傻的男人。

估计不出一个月，这事儿就解决了。到时候，找辆车子一撞，把北若的眼睛一挖，他谢映远，就又重见光明了。

他吹起了口哨，也不知道是嘚瑟还是什么的。

谢映远正沉醉在自己的魅力中，突然听见浴室打开了的声音，心莫名一紧。可是想到自己已经瞎了的时候，高涨的情绪又开始失落起来。

太遗憾了。倒不是说他对北若有几分渴望，就是基佬的肉体，应该也和平常男人不一样吧？

谢映远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迷迷糊糊之间，能看到一个人影。啊，是穿了一整套的睡衣的，有点可惜。

“下雨了吗？”谢映远联想到刚才那阵哭声，心里还有点膈应，就这么问出口了。

“啊？”北若愣了一下，看向窗外。树叶被雨点拍打着，在风中雨中瑟瑟发抖，摇摆不定。

“嗯，是下雨了。”他边擦头发边说，“还挺大的。”

谢映远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以前他勾搭女孩子的时候，也是跟对方说“你看外面下雨了，到我家去躲一下吧”，然后就把她带到了家里，然后不知道谁先吻上了谁的唇，然后……

那还算是他的初恋呢。现在想来，真是遥远啊。

现在在一个“恋人”的家里，要是他身体健全的话，一定会……

“咳！咳！”他的旖旎美梦突然被北若两三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谢映远连忙朝他跑了过去，一只手搭上对方的肩，似乎非常急切：“怎么了？身体好一点了吗？”

“好……咳！”北若话还没说完，就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搞得谢映远有点心烦。这副病殃殃的样子总归不吉利，他还是屈尊，把对方养养好再说。

“我没事儿的，刚刚有点呛到了，真的没多大事儿。”北若连忙解释。

谢映远也没有听他的话，而是拿起了沙发上的小毛毯，把对方裹在了怀里。

“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谢映远皱了皱眉，“身体最重要反正。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我啊。”

谢映远把被小毯子裹的紧紧的北若抱到了沙发上，两只手捂住他的手指，试图给对方一点温暖。他看着只露出半个头在空气中的北若，眼神自己都没有觉察地变得和缓了些。

“你刚刚不是说要喝水吗，我给你去倒，你生病说不定还没好，先别动了。”谢映远于是摸索着走到厨房，找了个长得像茶杯的柱状容器，从保温瓶里倒出一杯热水来。

雾气扑在谢映远脸上。他感觉自己也连带着变得暖和了些。

“来来来！”谢映远双手捧着杯子，快速向客厅走去：“也不知道拿对了杯子没有，你将就着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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