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割（1/2）

“北老师？北老师？你醒了吗？”

北若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学生关切的脸，发现是在医院，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这是……”他手指动了动，打算确认一下，却发现声音哑得不像话，难听至极。

“北老师你别说话了。”离他最近的女班长皱了皱眉，关切地开口：“真是的，都发烧了还来上课，结果直接晕倒在讲台上了。你说说你，单身久了，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了。”

站在她后面的高个男生也开口：“对哇对哇，您这么弱不禁风，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这一句话好像让气氛缓和了不少，一干围在床边的学生都放松了下来。北若看着他们的脸，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

还是孩子最好。即使知道他是同性恋，也对他没有任何意见，反而发自内心的为自己考虑，一个个和小间谍似的。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孩子，那该……多好啊。

女班长看他的脸色又渐渐绷了起来，便着急地开口：“北老师，我们给你请了两天假。马上要期中考了，您不能太劳累了。晚上你搭我家的车回去吧，要是还是自己走，我真怕您老晕倒在路上。”

一众学生附议。

“不，不用……”他轻咳一声：“晚上还要等人……”

“北老师你还在追那个臭男人啊！”前排的小胖子翻了个白眼：“就那种不识抬举，你倒贴个屁！天涯何处无芳草！”

“别骂人。”北若的脸色一下子又严肃起来：“别这么说他。”

学生做出呕吐的表情，真心为他感到不值。

这届学生北若带了三年，三年了，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玉树临风的老师为了那个男人干各种蠢事，却不能出言反驳。

“不是我说，北老师，同性恋也不止这么几个啊，你也不能一直在一棵树上吊……”

北若打断了他，最终眼神放缓了些，好像在回忆什么往事：“不一样的。有些人你忘不了，死了也会把对他的感情带到棺材里。虽然他对你不好，可其实只有你自己知道，他是一个值得被这样对待的人……”

学生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这个男人的感情生涯深表忧虑。

反正他们是不能理解的。北老师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怎么到了感情里，就变成了十足的舔狗？

北若看他们长辈一样为自己婚事担心的表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明白，这么多年坚持下来，他对那人的执着几乎已经深入骨髓。没有其他人能理解。就算有，也不在人世了。

“现在几点了？”他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四点五十，学校里应该还在自习，我们才可以溜出来的。”

“哦。”北若含含糊糊地应了声，接着便不发言了。

“你们差不多就回学校吧，倒了一个我，还有成千上万的作业。你们再不回去，晚上又该熬夜了。”

班长知道他是希望他们走了，也就不再多留，大吼一句“走吧走吧”，便领头回了学校。

于是病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几个孩子太珍惜他，直接给他挂了住院，可他只不过是发个烧，其实是根本用不上这样的房间的。

其他的床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没有病人，整个房间冷冷清清，到处映着幽幽的白光。

胃里没有饭，他有点不舒服。穿上外套站了起来，打算去买点什么吃的。他推开门，脑子有点沉，微微低着头，却好像听到了他魂牵梦萦着的声音。

心声越来越响。北若从一开始的笑意盈盈，到最后一点一点冰冷了下来，最后几乎是呆立在了走廊上，像一座可笑的雕像。

他等着。

不多久，男人果不其然地撞了上来。他张口，还有微微讶异：“对不起……”

北若看着他空洞而无情的眼，感觉眼睛有点模糊，好像有点看不起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感情。然而最终，他也配合着，声音暖地像三月的风，可却带着没有人觉察到其中细微的颤抖：“谢映远？怎么……是你啊。”

男人满意地笑了笑，也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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