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德顺跑遍了半个冀州城,好不容易寻来了医者,几天忙活下来,宋弈的伤病总是反复,一直挨到回了皇城,这祖宗的病才总算见了好转。
打从宋弈生病那日起,不知怎么,世子对着宋弈,愈发宝贝的不像样子。一路上,也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下人,端茶倒水,世子一并包揽了。
自己跟了世子这么些年,哪怕是从前替世子背了黑锅,顶了责罚,也从不见世子这般模样。
不过,这会子,倒真不是羡慕。
每每世子端起药,仔细的给宋弈一勺勺喂时,德顺忍不住和觑着神色的宋弈一样,浑身打一个激灵。
眼见着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宋弈眼巴巴的望向德顺,指望着大总管能帮自个儿一把,谁知道还没等德顺开口,就被冷冷清清的声音打断了:
“看谁都不管用,用了药就好生歇着,有这会儿折腾的功夫,这碗药早喝了。”
宋弈把药碗推开,一头磕了下去:
“世子,小的不过是受了点风寒,殿下这样,真是折煞小的了。”
穆琏神色不变,又舀了一勺药送到宋弈嘴边:
“朝中还有要事相商,你可知延误军机,是重罪。”
宋弈在压迫下,只好又咽了几口。忍不住辩驳:
“既如此,殿下何不早早动身……”
穆琏又喂了一勺:
“自古事出有因,本王素日从不延误,父王必然起疑,本王不说,却总有要开口的,若知道是因着某些人不肯喝药耽搁了,恐怕……”
宋弈刚喝了一口药,听到这话,险些栽过去,咳的脸都泛了红,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计较,该上朝上朝,该复命复命,您一提倒是不要紧,小的要遭殃的。喝药么,好说好说。”
穆琏见宋弈松了口,面上这才露出点笑,也不管这人抖抖索索跟筛糠似的,硬是将药喂了完,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宋弈,不经意道:
“好的差不多了,等我回来有话问你。”
朝中近来倒是风平浪静,除了左丞暗地里的些动作,其余的不过是地方上的折子,穆琏将冀州的诸事一一详禀,齐王将印鉴盖上了折子,头也不抬道:
“孤听闻,你近来新收了个小厮,很讨你欢心。”
穆琏点头,不置可否道:
“正是,儿臣身边刚好缺一个迎来送往的差使,便留了。”
齐王又翻开了一道折子:
“他是什么人,你可查仔细了么,竟然用的是伴读的名头,左丞府里出来的人,你心里要有分寸。留在身边,当心养痈为患。”
穆琏应了声:
“父王提醒的是,儿臣已经排人手去查了,这人从小是个孤儿,跟着义兄四处寻生计,本来在晋国待了几年,后来晋国亡了,便辗转到了我齐国。”
“因着左丞府里刚好缺个粗使的伙计,便招进了府。这人虽伶俐,却不通文墨,又有些贪财,左丞老谋深算,断断不会指派这样难成事的,还请父王放心。”
齐王提笔在折子上勾画圈点,淡淡道:
“看不出,你倒是对他维护得很。吾儿,你可知这般轻信,多有弊端。小则误身,大则亡国。”
穆琏眼中的神色看不分明,却无端生出丝凛冽,穆琏指了指玉玺,无声的笑了:
“父王说的是,儿臣记下了。”
穆琏回了书房,已是深夜,朦胧的烛光中,见凳子上歪着一个人,手里捧着一卷书,像是伏案苦读的架势,穆琏走近一看,忍不住摇摇头:
书拿倒了。
穆琏扣了扣桌案,也没指望这人真能醒过来,就着烛火微光,打量起这人来:
“宋弈,你好大的胆子,这堆杂物底下,你随手寻了什么来垫着?”
宋弈感觉额头上挨了一记,睡眼惺忪的抬头,见是世子回来了,后背登时蹿上了一阵凉意,急中生智道:
“这画上的人倒是好看,可惜字是丑的,估计是赝品,小的想着可能是哪个溜须拍马的送了世子,恐污了世子的眼,就拿它垫了。”
穆琏慢条斯理的指了指画上的题字:
“这字你可识得?”
宋弈摇摇头,脸上还挂着无知无畏的笑意:
“不认得,只是瞧着眼熟,这画若是世子不喜欢,便给了小的,说不定还能哄一哄宫外不识货的,换些银钱来,与世子吃酒。”
穆琏笑了笑:
“也只有你,能把这墨宝胡乱用了。当世的轩辕子大师,关门弟子收的是晋国王室的公子,排行十七,善画山水,却从不轻易提笔画人,这原是晋国公子给身边伴读做的画,后来战乱,也只留下了寥寥几幅的残作。”
宋弈神色微微变了变,拿起画瞧了瞧:
这画看不出什么奇处,只一个少年人,捧着书在长亭,似是睡着了,嘴角是浅浅的笑。现如今硕大的瓜子皮挂在这少年脑门上,就这么瞧着,却仍是副好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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