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2/2）

“……你好像特别愤怒。”立香笑了笑，“你说拯救和背叛都痛苦，又说人类的群体罪恶，我觉得你在迁怒。”

她停了停，不确定地补充道：“也许是为了我而迁怒？你不是阿比，或者说，你不是你自己描述的那个在迦勒底陪伴我的阿比，阿比是懂人类的，你不懂。但你还是受到了阿比的影响，对么？

你说着自己没有人类的喜恶善恶，你说向我许诺……没有痛苦，但你在痛苦啊，阿比。”

“不，我没有。”

“你有！你在为我痛苦……你因我曾经的死亡而痛苦，如果没有的话，你何必要给我看这幻境，何必非要执着让我不痛苦呢？”

“我……”阿比沉默了，半晌她笑了：“我被迦勒底的阿比盖尔影响了，她想要守护你，我也想，这是我全部的痛苦，在我现如今漫长到无尽的时间里，不对，在我没有时间概念的生命里，你是我最后的痛苦。”

“塞勒姆小镇、拉□□亚，都曾经是你的痛苦？”

“对，她们曾经是。你也会是曾经的痛苦，因为马上就不再是了，团长，我把人类的痛苦展示在你面前了，和我一起走吧，到没有痛苦的地方去。

你知道么，不久之前你见过的黑贞，是她向圣杯许愿赋予你第二次生命的，她当时跪在圣杯前祈求，她说‘她当戴冠她当持杖，她当享尽一切喜悦，我要她途经之路都流下奶与蜜，我要伤害她的都流血，爱戴她的都被赐福，她要被人赞颂为人所爱’，这是无法实现的啊！即使是在理想乡也不可能实现，人类只在书中描述这样活着的人，他们是圣人。

你啊，你也是圣人，你为何不能被称为圣人呢？你甚至被换做基督了，那些杀害你的人将你死去那一天称为基督流血之夜。

圣人走在人间，奶和蜜流淌在其途经之路，最后，圣人要承担人类的罪，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她上前捧住立香的脸：“你已经为此死过一次了，如果没有忘记的话，那是永远也不会被遗忘的痛苦。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次走在人类之中呢？”

立香：“原来这就是我的过去么？作为救赎主，最后被获救者杀死的故事……阿比，你在为我复仇么？”

阿比摇头：“我在远离痛苦，我自己的、你的。”

“阿比，你真的已经不是人类了啊。”立香偏头蹭了蹭阿比的手心，“除了为我而愤怒痛苦以外，你已经完全不属于人类了，你鄙夷人类啊。

可是阿比，我也是人类，迦勒底的那个你，也还是人类，你明白的吧？人类生来就无法舍弃、现有的生命形式、思维、理智，而剥夺这一切的行为，我们称之为杀害，你既然试图说服我，那就是说明你比如理解，我不想作为人类被杀害。

阿比，我啊，知道你的想法了，我很感激你，可我还没有对人类厌恶到这样的地步。

你看，你看这些人，他们都好坏，也有很好的人类，你觉得我好么？有我，也有别的人，都非常非常好，好到我无法对人类失望。

你看轰焦冻，他也还只是个小孩子，和这里的魔女没有什么区别，但他让我觉得特别美好你明白么？他到这时候都还没有放弃，这种挣扎在你看来可笑么？在人类看来，这是美德。”

“团长……”阿比有些无措地

看着面前的女孩，立香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淌，她的手心全是眼泪。

立香吸气，到如今，她已经是在对阿比哭喊了：“恶德让人痛苦，可美好的存在也存在啊，这种美好，它就是我存在到今天的理由。

如果我跟你走了，失去痛苦的同时，我不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吗？我还是我么阿比？你觉得那还是我么？！我还想存在下去，生死在你眼中没有意义，但我还想存在。”

“阿比，如果我不是我了，我不存在了，你依然会痛苦的，比现在还痛苦。”

“阿比，我不是仅仅为了这份被背叛的痛苦而存在的，我是为了世间一切美好之物而存在的。

我在你面前说过那一段召唤词么？我为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迦勒底的那位阿比，那位过去的你，正是被那个愚蠢又情感丰富的救世主打动了啊，乃至于到如今你都仍为我痛苦！你所爱的不就是生为人类的我么？”

“我……”

立香打断她：“到此为止好么阿比？你之前对我说，我将毫无痛苦，我痛得不行，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她拉着阿比的手触碰自己的下眼睫：“你看，好多眼泪，我的□□没有任何感觉，可我无比痛苦你明白么？如果你非要继续完成这场幻境的火刑，也许我会顺利如你所愿无法原谅这些人类，但我也会恨你的。

我会恨你阿比。”

阿比小声：“你跟我走了的话，就不会恨任何人了，没有恨。”

她试图擦掉立香的眼泪：“好了好了，到此为止，火刑不是不要的步骤。

我们直接开门好么，团长，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