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1/2）

空气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 后面两个小姑娘脸色惨白噤若寒蝉，源赖光单膝跪地，咬着牙瞪着立香。

大蛇慢条斯理得摆弄立香的头发, 把她头上的白檀纸摘掉，发丝从他指缝漏下去, 他似乎很喜欢立香橘红色的头发，一遍一遍拢起来又松开手，就是始终垂着眼帘看也不看一眼源赖光。

而立香……她僵硬得坐着, 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大蛇限制了她的一切行为，她被源赖光这样瞪着, 可连声音都发不出。

她已经很明白了，八歧大蛇自己执意要为难源赖光, 并不是因为源赖光冒犯了她, 非要拉她出来做个缘由不过是为了羞辱他。

大蛇摸着她的头发像抚弄什么温驯的小动物, 大概也只是随意顺顺毛而已，就像是要哄一哄她一样。

和她不自然的撒娇一样，不自然的安抚，以至于立香本人完全没有被安抚到, 而是被源赖光的目光刺得如坐针毡。

源赖光始终咬着牙，八歧大蛇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可他身上的压力却越来越重，犹如实质的压迫感重重压在他的脊梁上，逼得他不得不一点一点低下头, 他能听到自己身上的骨骼发出一连串密集而轻微的声响，可他膝盖却始终撑着，即使他绝对自己即将被碾碎。

人类面对其他强大的生物的时候就是如此，脆弱而渺小，从生命到尊严，都不受自己把控。

他可以为了得到力量跪拜邪神委屈求全，因为跪拜神明并不羞耻，他是为了人类而跪下的。

可接受折辱这件事，随便谁也不能让他接受，更何况是人类以外的东西。

人类必须在异族面前保有尊严，实力差距确实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可他怎么能屈服？

他是源氏的赖光，怎么能这样就屈服！

立香眼尖地看到了源赖光狩衣下微微颤抖的身体，以为源赖光就要暴起了，却听到轰的一声顿响。

穿着深色狩衣的年轻阴阳师重重跌落在地上，他是从通道那边被人以暴力狠狠砸过来的。

人类脆弱的血肉之躯装在整块石头凿刻的祭坛地面，立香觉得他可能有些骨头碎了。

八岐大蛇饶有兴致地看向他被甩出来的那条通道，抬手间卸掉了施加在源赖光身上的压力，同时接触了对立香的限制，以蛇魔的身躯把立香圈了起来，他在蛇魔身上加入了更多的妖力，于是蛇魔变得更大，立香被围在中间，只有小半张脸露出来，视线都被蛇的身躯遮挡的一半。

阴阳师倒在地上噗地一声吐出一口带着碎肉的血，剧烈喘息了片刻，撑着地面看向源赖光，气若游丝：“赖光大人，……回来了……”

源赖光身上骤然一松，来不及思考大蛇到底是想法，只急忙问道：“谁？”

阴阳师：“源……源美都小姐！”

用尽全力说完这句话，源氏的阴阳师终于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源赖光拍了拍他的脸，单手划了一道符咒让他不会立刻死去，自己提刀站起来。

漆黑无光的通道里响起了细微的声响，似乎的金属轻轻碰撞，又有利器划过粗糙地面时不绝于耳的刺耳声音。

立香听了片刻，忽然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撑着蛇魔的躯体冒出头来往外看。

有谁从那条漆黑的通道里走出来了，她不知道是谁，却心跳如擂鼓。

八岐大蛇看着立香的发丝从他手指间抽离，带着一点难言的玩味看着自己把脑袋冒出他保护范围的立香。

那是真正属于你的从者，可惜……她认你么？

那边源赖光已经收到入鞘了，并非是认识来人，而是做出了进攻的准

备。

居合斩，最快最狠厉的拔刀式，出其不意又极具杀伤力一刀。

声音慢慢清晰起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平稳有力，源赖光清楚，源美都走路绝不是这样的。

源美都的脚步轻巧而漂浮，源赖光一伸腿就能绊倒她，可听来者的脚步，源赖光觉得他一刀扫过去对方都能节奏不乱轻描淡写地避开。

源赖光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同时思考着，来者是谁？他花了一些精力去找离家的源美都，可始终没有一点踪迹，反而查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奇怪事件，一点头绪也没有，有人在帮源美都，却没有用源美都来要挟他，那么就是看上了源美都本身的价值。

他大概觉得是和他斗了好些年的大蛇丸参与其中，可大蛇丸是死是活都还未定，销声匿迹已久，又瞧上源美都什么？

如果是为了她颇为奇特的置换个性，又为什么要浪费精力陪她折回这里挑战源氏？

就算真的是大蛇丸没死，也没有这个必要直接来挑衅他。

他带着立香和另外两个女孩进来的时候外面看起来只有一群巫女而已，然而实际上几乎整个源氏的阴阳师都在外面，虽然都是不堪大用的东西，但对付一般水平的人也该是够的。

闯进来的人，不简单。

脚步声的主人终于走到了通道门口，暖红的灯笼光照亮她的黑甲，她的脸隐在黑暗里，立香只能看到一个精致白皙的下颌。

立香喃喃：“你是……”

源赖光同时沉声问：“你是谁？”

他放弃了居合斩，尽管他蓄势已久，可那个女人出现的一瞬间他就判断出来，平平一刀居合斩这一刀对她恐怕没有什么用，不只是因为有黑甲的防御而已。

黑甲女人沉默着把挂着黑龙旗帜的□□往前一划，枪尖银光连成漂亮的圆弧，冷漠地指着源赖光。

姿容娇妍若玫瑰的女孩从她背后小步跑出来：“源赖光，我的立香呢？”

源赖光没有理她，而是盯着黑甲的女人：“你是谁？”

女人枪尖往前一送，厉声道：“回答我aster的话！”

源美都咯咯地笑起来，挽住女人的手臂：“这是黑贞，是我的从者。

源赖光，你打不过她的，把八木立香交给我吧。”

源赖光依然审视那个神色乖张的女人，他是最杰出的阴阳师之一，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她和活人的区别，她应该更类似能量的集合体之类的东西。

灵力沉寂的鬼切一刀居合斩对她当然是无效的，一刀下去也许一眨眼就恢复了，甚至不需要耗费什么力量去修复。

只有精纯的能量能给她造成切实有效的攻击，如果是以前的鬼切，也许还有一战之力。

这个能力集合的强度，源赖光确实打不过。

他皱眉看着这个乖戾且狂暴，看起来甚至有两分不清醒的女人，质问道：“源美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受人挑唆从家里跑出去，和不明身份的人在外面鬼混，又带着人打回源氏，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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