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2)
拆出信来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阿乾速速来淮安,急!”
这个“急”字落墨很是浓重,字迹未干便送了出来,所以整张纸晕染了一片的阴影。
我放下信,急忙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呵斥:“梨真你不要命了!”
我放下药碗,将海师父的信拿给程乾,“没时间解释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下咱们得赶紧走了。”
说着,人已经冲出了门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我看,终究还是要买一匹马才行。”
程乾从后面拉住我:“你不用去了。”
我挣开他的手,思索一瞬说:“也对,你去买马,我得去一趟梅管家那,然后将咱们的东西取回来,到时候在河西边的大柳树下汇合。”我怕他不知道大柳树在哪,指了指太守府的方向:“就在咱们过来的那条路上。”
程乾赶忙挡在我面前说:“我说我自己去淮安城就行了,你就留在这。”
我实在想不通他执意让我留在此处做什么,徐家老太太的病总归我是无力回天的,并且我又不是真的徐宁儿,若徐老太太真的奇迹般的醒了,万一看我这个假冒的重孙女,当即又气的不省人事,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我推了推程乾的胳膊说:“我不能让你和海师父有什么意外,有我在起码是个照应。”
程乾气急败坏的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说:“不会的,我跟海师父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保证。”
我看着他的眼睛,脑子里纷乱如云,眼前一幕幕都是九岁那年,天上无边无际落不尽的血雨。
我说:“真的,你没骗我?”
程乾将我抱住,然后拍了拍我的后背说:“真的,我跟你保证。”
或许是一瞬间觉得,他们现在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自觉就往不好的方面多想了想,未免太不理智。
程乾将我松开,担忧道:“你怎么昨天去了一趟梅大叔家就变得这么不冷静了?”
我说:“我可能是水土不服。”
程乾说:“……”
徐家派了家丁和一匹快马送程乾去淮安城,临行前他坐在马背上嘱咐我。
“你这几天安心留在徐家,等我跟海师父汇合之后就立马给你写信。”
我道:“知道了,你可千万别给海师父惹麻烦。”
程乾不屑的说:“我哪会惹麻烦。”顿了顿又说:”倒是你,药别瞎喝听见没,我可不想回来给你收尸。”
我觉得这实在是他想多了,若某一天,我突然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我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同他们告别,就说自己去拜访天下间数不尽的山山水水,这是我此生的志愿,如不能实现活着同死了便没什么分别,所以你们就不必等我啦。
说这话时一定要是铿锵且坚定的,若有人阻止,就是扼杀了一个人对于生命的热爱。
送走程乾之后,徐夫人觉得我应该多多熟悉一下徐府的环境,以便日后在此生活能畅通无碍,所以吃过早饭后,她就领着我在前院熟悉环境,因这徐府实在业大家更大,前院刚熟悉了一半也该吃午饭了。
徐夫人的习惯是,午饭后必定要睡一个时辰的午觉,因此,让一个名叫又又的丫鬟接着陪我熟悉环境。我此时实在不能习惯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遂说服了又又我可以自己熟悉熟悉,她该忙什么就去忙吧。
又又不放心的问我:“小姐你确定认识路吗?”
我觉得她实在多虑,我虽然不大认得方向,但是胜在记忆力不错,这一路上的花草建筑我记得七七八八,单就回去的路还是能找到的。
但我这人有一点太不顺,越是往往相信自己能怎么样的时候,偏偏就会不能么样,尤其是这徐府的一路的花草建筑又太过相似,转了不知多少个芙蓉花路后,我终于还是迷路了。
当然原因极有可能是,我在此过程中一直深深反思,这大半天时间里所走的路,是否为了弥补整个过去十八年我少走的那些路,直到反思许久未果,两条腿如同灌了铁水一般沉的实在迈不动步了,遂找了一处凉亭打算歇歇脚,这一歇才惊觉自己竟然迷路了。
但是左右不用太过担心,我如今只要还在徐家,随便找个路过的家丁丫鬟便能带我回去,若真的遇不到家丁丫鬟,见我长时间不回去,徐夫人应该也会派人来寻我。
我将一切在心里演算的明白,但是没想到在别人寻到我之前,我却先看见了一个熟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这个熟人说起来也不太熟,仅一顿饭的交情罢了,不过想来他如今也是记得我的。
我趴在凉亭的围栏处叫他:“行知!”
行知脚下忽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抬头看到我,又十分慌张的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方向,着急道:“走走走!”
我一时没听懂他这个走走走是对我说还是对自己说,莫名其妙站在原地看着他。
行知急忙跑过来,一把抓了我的手,拉着我朝一处石林跑去,边跑嘴里边小声念叨着:“被抓住就完了,走。”
我们躲在一座一人高的寿山石后面,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双双探出头看了看。
行知松了口气,靠着寿山石坐了下去。
我看着他跑的通红的脸问:“这些人是在找你?”
行知急忙伸出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凑近小声说:“是来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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