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老人与海（1/2）
刺耳尖锐的嗥叫声响彻海面，方一晴猝然惊醒。
她发觉自己被海浪裹挟着带离了海怪的身边, 和其他人一同被丢回船上。
“一晴！”夏深正要过来, 船猛地一摇。
方一晴急忙抱紧手边的柱子, 她看见远处的海面上，荧光闪闪的海神正在与海怪搏斗。海怪的体积比想象中还要庞大，海神看起来正在苦战, 他甚至无瑕顾及这艘船，任其在狂风骇浪中沉浮。
一个巨浪打来，方一晴淹没在海水中。她死死抱着柱子不敢撒手，生怕像之前一样被海浪卷走。她的游泳还是刚学的，只能在浅滩和泳池里狗刨几米，想在大海中求生不太现实。
在方一晴快要憋不住时，船再次浮上水面。
她大口喘着气, 看见夏深被海浪的力道推得更远。何欣背靠护栏坐在甲板上, 不远处是单手抓着游弋衣领的杜晨。游弋看起来状态很差, 他咳着海水, 脸色苍白，人似乎清醒过来。
他抬起头, 目光与方一晴相触。
一瞬间, 方一晴似乎感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方一晴不解地看着游弋, 游弋也目不转睛看着她。
随后游弋带着方一晴的目光一同移向海面，凝视缠斗着的两个巨大身影：海怪在海面高高跃起, 咆哮着穿透海神的身体。在这只巨兽面前, 海神像婴儿般渺小。
三叉戟上的雷光缠绕到海怪身上, 将整片海水照得透亮。
这电闪雷鸣的刹那，方一晴看见海水下海怪不可思议的庞大身形——
那是绝望……裸露在海面上的躯体不过冰山一角，让方一晴深深感受到绝望……
她终于明白老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只能将船只送走，又为什么身上总是伤痕累累。
合他们几人之力，绝不可能战胜这只海怪！
“一晴，手！”夏深挂在倾斜的甲板上，朝她伸出手。
方一晴正要动作，无法言喻的阴冷笼罩住她。她一口气憋在胸口呼吸不畅，不明白这种感觉源自何处，但下一刻，整艘船在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和火焰中四分五裂！
方一晴的耳边嗡嗡作响，她动不了，也无法思考。
她知道自己落入海中，冰冷的海水倒灌入她的肺部，空气正从她的嘴里无法制止地溢出。
她在海中睁着眼，眼前光线明明灭灭。
要死了吗？
许多场景依次掠过，像是回光返照。
但在这些虚影中，她看到什么冲她而来……
一只有力的手搂住她的腰，失去海水的浮力，她软软挂在腰间的手上。
她不由自主咳着海水，很快她的头被另一只手有力地托起。
方一晴的眼前模模糊糊，她似乎看见虹的脸。
“清醒点。”虹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
她无声地看着虹，大脑依旧无法思考。
“麻烦的小东西。”虹在说着什么。
“我可以救你们，但今后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同意的话，眨一眨眼。”
方一晴下意识眨了下眼。
“好，约定成立。”
————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几个透明的泡泡从海底浮出。
一个泡泡中是游弋、杜晨和何欣，三人没有受伤，看样子是杜晨护住了其余两人；另一个泡泡中是夏深，他用力锤着泡泡壁，在看到方一晴出现在不远处的泡泡中时，终于安静下来。
最后一个泡泡中是拦腰抱着方一晴的虹。
虹遥望远处的战况。
“这种庞然大物，难怪连黎正都不敢轻易下手。”
三个泡泡汇聚在一起。
虹将手中昏迷不醒的方一晴抛给夏深，随后冷眼瞥过游弋：“你胆子倒不小。”
游弋低着头没有说话，虹看不见他的表情。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猎杀过异端，这种非人的异端恰好是我的狩猎范围。你既然想看，我就让你好好看个够，看看我们之间的实力到底相差多少。”
虹所在的泡泡向海怪飘去。
海怪依旧在和海神搏斗，没有注意到对它而言像是芝麻粒一样的虹。
虹从腰间系着的和风手袋中取出一瓶口香糖，倒出一枚蓝色颗粒丢入口中咀嚼，没多久吹出一个几近透明的泡泡。这个泡泡很特别，有蓝色的流光弥漫其中。
泡泡很快脱离虹漂浮在空中，虹用手指轻轻一弹，泡泡向下方的海面飘去。
在海浪将泡泡击碎的一刹那，海水瞬间冻结。
凝固的海水像艺术品一样熠熠生辉，散发着丝丝寒气。
海怪在冰中无法动弹，但它力气不小，很快结冰的海水在它的挣扎中逐渐开裂。
虹又不慌不忙倒出一枚绿色的口香糖，这次她吹出一个浅绿色的泡泡。泡泡开裂，无数藤蔓肆意在冰面生长，它们无缝不入，像绳索一般紧紧捆住海怪。
又是一个紫色的泡泡。粗壮的雷电照彻整片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糊味。
青色的泡泡。无形的风切开冰面，粘稠的液体顺着狭窄的缝隙溅射出。
海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便再无声息。
从开始到结束，连十分钟都不到。
众人未来得及惊讶，半空中无脸男出现。
他背着手对虹说：“你违反了诸多规定。”
虹冷哼一声：“这次你打算把我关小黑屋，还是直接干掉我？”
“那样太无趣了。”无脸男打了个响指，虹消失在原处。
与此同时泡泡破裂，五人蓦地从空中落下，眼看就要掉在下方的冰面上。
游弋勉强打起精神，黑雾在海面形成一个狭窄的平面，堪堪托起他们。
大海上，荧光闪闪的海神再次出现。他遥望众人，随后沉入海底。
“他走了吗？”何欣疑惑地问。
无脸男回答：“他正在将自己与他的新娘合葬。”
何欣听不懂，无脸男没有再做解释。
他说：“既然异端都已经解决，那么这个梦境世界也该结束了。”
“等等，不会又没有分吧？”夏深喊住无脸男，“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进入团队赛？”
无脸男侧过头，语速不急不缓：“在我认为可以的时候。”
一个响指过后，海面上风平浪静。
无脸男独自仰望月光，喃喃：“主人，时候快要到了……”
“届时，愿我的蚍蜉之力，能为您的梦添上一笔绚烂之光。”
————
黎正哼着小曲在走廊中漫步。
钟点房，顾名思义，是一座满是房间的大型旅馆。不同的是，这座旅馆没有尽头。部分区域的房间像七星级酒店般豪华，部分区域却贫瘠到连厕所都不存在。
这是一个荒诞的空间，由一座座旅馆拼接而成。
他已经在这座旅馆中被困近十栽。
“呦，胖子！今天准备吃点什么？”
黎正推开一扇门，门内有一个目测起码四百斤的大胖子，对方手中举着一幅油画，正对着油画傻兮兮地流口水。听到黎正的声音，胖子浑身的肥肉一机灵，赶紧将油画藏在背后。
“你来干什么，想吃饭自己去找！”
黎正好兄弟般凑到胖子身边：“我说胖啊，咱们两个关系这么铁，你当真一口饭都不给哥吃？”
胖子破口大骂：“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明明知道我腿脚不便，也不帮忙找点新鲜东西。黎老哥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带来的哪一样不是酒！明明知道我是三高人群，还天天拉着我陪你喝酒，你这是谋杀！谋杀！”
胖子嘴里这样说，但还是嘟嘟囔囔拿出背后藏起的油画。
这副油画中画着一张餐桌，餐桌上摆满了可口的食物。
胖子将胖墩墩的手放在油画上，他的手向内一沉，竟融入油画中。
油画内多出一只肥胖的爪子，这只爪子摸索着伸向餐桌，灵巧地拿起盘子中的一串葡萄。随着胖子的手从油画中抽出，水灵灵的葡萄也被带着一同离开了油画。
胖子将葡萄丢入黎正怀中，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行了吧！”
黎正抬了抬下巴示意：“咦，你瞧桌上摆着什么？”
胖子狠狠剜了黎正一眼，快速从油画中取出一瓶酒，丢入黎正怀中。
“赶紧滚，赶紧滚！”胖子抱着油画背对黎正，生怕他继续纠缠。
黎正心满意足捧着葡萄，提着酒瓶离开了房间。
末了，他说了句奇怪的话：“胖啊，离大吃大喝的时候不远了。”
胖子疑惑地回过头，但黎正已不见踪影。
————
黎正一边吃着葡萄，一边随地吐着葡萄皮。
走廊的尽头，虹靠在墙上不善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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