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男孩与魔王（1/2）
老人背着杂物向城市边缘走去, 桓卓然跟在老人身后。
老人答应带他去寻找可以开动的车辆, 交换条件是他的匕首和手|枪。
“你不怕我毁约，到时候开车就走。”桓卓然问。
老人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我只剩下一条命, 你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拿去，死掉的话或许会轻松一些……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 桓卓然垂下了头。
“这里发生过什么？”桓卓然问。
老人沉默了许久，在桓卓然以为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时，老人开口道：“我以为我没有机会与其他人讲这个故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活下来的这些人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 只称呼他为魔王。”
桓卓然想，老人口中的魔王应该指游弋。
他听老人继续说：“这片废墟是我的故乡，那时我刚上中学，懵懵懂懂, 不过大部分的孩子都像我一样, 对好坏的认知十分浅薄。谁也不曾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如果我能预见未来的话……”
老人又干巴巴地笑了起来：“我都在说些什么胡话, 就算我能预见未来，我也什么都做不了。这件事是无解的，可以说鸡蛋已经摔在了地上，你再怎么想要挽救，也没办法把摔碎的鸡蛋安然放回篮子中。”
老人絮絮叨叨说了起来，像是发泄般, 讲述着他所经历过的曾经——
“那一天很热闹, 我放学回家, 父母甚至连晚饭都没有给我准备。他们所有人都在谈论一件事：离我们城市不远的一个镇子上, 全镇的人都死光了！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送货司机。司机常年给镇子上运送物资，了解镇子的传统，他知道镇子的前夜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节日，人人都会去教堂参加庆典。黎明时分司机来到小镇，发现镇子上空无一人。他吓坏了，好奇心促使他开车来到教堂……然后，他看见了极为血腥可怕的一幕……
“警察很快来到现场，整个镇子除了刚刚起床的游客外，只有一个当地人活着。他是镇长的儿子，也是镇子里非常有名的年轻人，所有的镇民们都十分爱戴他。警察以为他也是受害人，因为他看起来吓坏了，在媒体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总是藏在警察和医生的背后，看起来让人心生怜悯。
“他们带走了年轻人，把他安置在医院保护了起来。医生认为他可能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拒绝了警方和媒体的探视。大家都很关注这个年轻人，整个城市……不，整个国家，甚至邻国都在讨论这件事……
“因为实在太可怕了，几万人在一夜间全部死亡！”
老人说到这里打了个颤：“事情的转机来的很突然。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警方保护好现场，完全封锁镇子中的消息，私下里处理掉这件事，或许一切都不会是今天这个模样……”
“一家以爆料起家的娱乐媒体。”老人嘲讽般一笑，“这群无良的家伙们当时也许只想搞出个大新闻，他们从庆典现场偷偷拷贝出一份监控，监控中完整地记录下了那一夜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相，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警方早已掌握了更多的真相。警方在镇子中搜寻到许多证据，这些证据忠实地记录了镇子里的每一场庆典和集会。他们已经弄清楚了年轻人的身世……他为什么而生，他如何被教养着长大……每隔几年失踪的游客又去了哪里……
“还有最后那一场庆典……
“他们找到了庆典上逃跑的祭品，以及和年轻人一模一样的尸骸……”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觉得真相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个世界上，也总有一些人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加聪明。”
“当警方和政界想要控制住局面时，事情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监控中的场面太骇人，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会传染，全世界的人们都因为他们别有心机的爆料中传递出的恐慌而躁动了起来！”
老人回头看了眼桓卓然：“如果你是这件事的负责人，你打算怎么办？”
桓卓然沉思道：“很难，总不能杀掉一个死人。”
老人沉重地说：“后来我们这些幸存者们也有讨论过。我们得出的最佳解决方案——后来也被证实上层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他们准备以邪教集体自杀盖棺定论，然后控制住年轻人……无论是引导还是幽禁，总之要把这股未知的可怕力量从人们的视野中移开，让其安安静静地呆着。
“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大概能猜得到。全世界为此而疯狂的人们都涌来了这座城市，他们想要消灭年轻人，宗教理念上的冲突，你明白吗？他们认为年轻人是来自地狱的魔鬼，而他们是正义的使者，年轻人的降生意味着世界末日的到来。他们要阻止末日，这是上天赋予他们的神圣使命！
“这群暴徒冲破了警方的保护圈，把年轻人抓走了……
“他们在网上直播如何杀掉魔鬼，理所当然，他们用尽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年轻人都没能死亡，这也让他们更加确定年轻人的身份。
“至此，宗教势力理所当然地介入，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有光明就有黑暗，那些疯狂的直播不止让人们恐惧着年轻人，同时也让另一些人疯狂地崇拜着他。人们似乎分成了两个对立的阵营，他们不断攻击着彼此，先是小范围的恶斗，而后是大范围的屠杀！
“暴力升级了，全世界都笼罩在战火的阴影下。
“暴徒们摇身一变，成为宗教势力下的忠臣教徒。教徒们拿年轻人没办法，难道还处理不掉几个普通人？他们大肆屠杀反对派，当然不仅仅是信徒，谁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许年轻人只是一个完美的幌子？
“总之在那段漫长的日子中，人心惶惶。
“谁都害怕成为教徒口中的‘异端’。”
“直到有一天，教徒们终于控制住了全世界。
“他们把年轻人当做战利品在媒体上展示，极尽侮辱！
“那一切太可怕了，你永远想象不到人类思维的极限，他们对年轻人所做的事情畜生不如！而从始至终，年轻人都没有反抗过，好像监控中的屠杀只是一个蹩脚的谎言！”
桓卓然接口道：“但他最终反抗了？”
老人点了点头：“他们在年轻人的面前将他的信徒一个个斩首……”
“长久以来，年轻人在他们的暴行中从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一天，他终于开口说——
“我不想杀人，可为什么你们总要逼着我杀人？
“这个世界，真是肮脏得令我恶心！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遂了他们的意，让你们所有人都为我而屈膝呢！”
老人打了个抖，身形显得更加矮小：“……灾难如约而降！”
他停下脚步，在长久的沉默后，好似突然充满了力气，向前快速奔跑起来。他对桓卓然激动地挥着手，大喊道：“过来，快跟我来！”
桓卓然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跟在老人身后，随同他登上一座高楼。
老人站在一个阳台上，指着某个方向说：“来这里看看，你会明白的！”
桓卓然匆忙走上前，当他看到黑雾正下方的情景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处——
天空中的黑雾并非将触须融入地面，扎根于这片土地上。在黑雾的正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坑洞，其中生长着无数的活尸。这群活尸硬生生拉扯着黑雾，让黑雾没办法离开城市的上空，只得停留在此，形成了如此诡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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