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男孩与魔王（1/2）

从那时起, 桓卓然一直在思考——他的梦是什么？

如果有了梦, 他就会开心了吗？

一直以来, 他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有时候前一天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完全不记得。唯一不会忘记的是江锦, 而现在又多出一个人。

奇怪, 明明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 他却总是忘不了死在他怀中的老人。

老人说过会来找他，不知为什么, 他的心中总有那么一丝的期待。

他可以把这件事作为自己的梦吗？

应该……可以吧？

可江锦不会同意的。

她总是我行我素, 霸道地决定好一切, 好像他是她的所有物一般。

桓卓然凝视着眼前的迷雾, 忍不住握紧了拳。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时本已死去的庄南出现在他们面前，江锦慌了神，而他贴近江锦的耳侧, 告诉了江锦一个错误的答案……

是啊，他明明看出这件事有蹊跷，却误导了江锦。

桓卓然低下头，忍不住用手遮住脸。

和江锦在一起久了，他似乎也从对方的身上学到一丝狡黠。

这丝狡黠蚕食着他的意志，让他在冲动之下将江锦推入深渊。他自欺欺人地待在这片迷雾中，抱怨着江锦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他。实际上, 他太清楚江锦没有出现的原因。

因为, 她来不了。

因为——

他恶意的误导让江锦落入敌人的陷阱。

桓卓然蓦地低笑起来, 好像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在脑海中畅想着游弋会怎样对待江锦，他想最大的可能是杀了她。

如果江锦死了，他是不是终于能够从中解脱，去追逐自己的梦呢？

想到这里，桓卓然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疼痛让他有片刻的清醒。

他瘫坐在树下，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额上满是冷汗。

往日的一幕幕在桓卓然的脑海中闪现，那是他几年间与江锦一路走来的艰辛。

这个蛮横而骄傲的女孩在最无助时也不曾放弃他，无论她是否在他身上寻找着另一个人的影子，也不该得到这样的回报！

桓卓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抬手正想擦去额上的冷汗，一声枪响，子弹贯穿了他的掌心。

这像是一个信号，周围枪声顿时连成一片。他浑身上下被霰弹打得稀烂，倒在草丛中动弹不得。

镇民们的身影在雾中影影倬倬，新一轮的攻击又开始了。

受到伤害，桓卓然的身体会自动修复，速度极快。但他没有丝毫还手的打算，因为他知道就算打败这些人，也没办法逃出迷雾。

意外的是，这一次镇民们不再是偶尔的骚扰。

十几个镇民手持武器围拢在不远处，每当他的身体即将恢复原状，镇民便会补上几枪，让他一直处于伤残的状态。

如此看来，镇民已经明白如何才能杀死“不死”的他。

一枪接着一枪。

这些人面无表情，并非虐待，而是在听令行事。他们有条不紊地施展暴行，像是流水线上的工人般，干脆利落地完成任务。

桓卓然在又一次被爆头后强撑起自己，靠在树干上。

他无神地看着镇民，心想也许这就是自己的末路。

他闭上独眼，安静地等待下一次的攻击。

在他准备接受死亡的一瞬，不知为何，祝老太染血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年迈的老者紧紧握着他的手，嘶哑地说——

“……奶奶只想你好好活着！”

桓卓然蓦地睁开眼。

他握紧拳，眼中迸发出不一样的光彩。仿佛想通了什么，他猝然躲开迎面而来的子弹，飞速翻滚一圈调整好姿势，重新站了起来。

——“奶奶年级大了，活不了多久……也会变成亡者……

——“奶奶以后会想办法来找你，不让你孤单一人……”

子弹射入树干，木屑炸裂。

桓卓然像一只野兽，在垂死的瞬间，爆发出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自枪林弹雨中躲闪，抽出腰间的枪，与镇民们交火。在击倒数个人冲出包围圈后，镇民终于停止攻击，在雾中观望起他。

桓卓然站在密林中，凶狠地打量过周围的一行人。

他不能这样死了！如果老人找不到他，一定会很伤心！

不知为什么，唯独这件事他决不允许！

可是，他该怎样解决眼前的困境？

江锦的直觉很少出错，如果游弋真的是始作俑者，那么他的力量绝对超乎想象。只要身处游弋的舞台中，他完全没有回击的余地。

难道真的如同江锦所说，他们只能依靠不知道在哪里的夏深？

“梦境世界，也是讲究基本法的！”

桓卓然突然想起祝老太说过的话：“人类很奇怪，他们无法想象自己没有见过的事物。譬如龙、麒麟，譬如《山海经》中无数的怪物。这些不过是想象力拼凑出的事物，经过一次又一次‘想’的传递，慢慢转变成稀罕的东西。

“大多数旅行者，包括异端的能力都会符合梦境世界的基本法，鲜少有人能超越规则。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坐以待毙，总有解决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去‘想’，去思考！

“千万别忘记，这是能够让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世界！”

桓卓然伸出手触摸着眼前的迷雾，雾气自他的指间缓缓流淌而过——

雾……黑与白交织的世界，常年起雾的小镇，黑影一般的游弋……

一切都像雾气一般，一切……都是流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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