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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人敢轻视他。
我如今这个强弩之末的样子,就更不能。他还这样客客气气与我打商量,足见是教养好 ,事实上我根本没得选。
“云境从来就是为维护天子社稷而存在的,本座虽承武林盟主之位,有维系秩序之责,说到头却也不过是个远离庙堂的边缘人,今日本座所行之事,原本应该你们来做。”我暗暗用剑撑着身体,肃起眉目,“可你们却受人挑唆,柄刃互置,反噬其主,是不仁不义不忠之行了,霁虹君,你可认?”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下,认。”
“自前朝始,‘云境六君’之名在江湖上声名贯耳,先帝猜忌,云境便早不复当初了。”他说,“今上将云境交予安阳王,暗中培植隐姓埋名无人问的‘六道’暗卫,也是承了先帝的意,兔死狗烹,事所必然,谁也不怪。”
“此间之事,尽是如此。”他说话的时候一直低头抱拳,极尽谦逊,“所以在下也不曾奢求逆天改命了。”
说完抬头来看我,眉远如山,眼中一片天高云淡。
我想他说得是对的。
事所必然,尽是如此。
云境的没落,他拦不住。李安冉的野心,他拦不住。曜辰的痴情,他也拦不住。
他没有跟着曜辰为李安冉做事,也没有帮着李彦廷维护“天子社稷”。他只是立在远处静观,在阎城夜要杀我的时候救了我一命,也在我要杀曜辰的时候出来救他一命。
他把什么都看得清,说透了——他不曾想要逆天改命,所以他真的不曾。他知道他拦不住曜辰,所以便放任我们的一战,等那人丹田尽碎了才出现……若他二人早早联手,我恐怕尸体都凉了。
我没有理由不放他走。
霁虹瘦得让人心惊,以至于在他把曜辰扛到肩上的时候简直摇摇欲坠。
我看着他一步一晃,又悠然自得地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心中升起一股如鲠在喉的意气难平。
任你情意千重,也都命若蝼蚁。
江湖风云,摧英雄。
昔日的云境六君,虹辰如斯,风霜惨死,日月流亡。
云境的辉煌,是真的落幕了。
我在原地调息了片刻,强震心神,回了战场。
战场里还是一团乌七八糟,正邪两道混战一团,晃的我眼前发花,只能囫囵判断一下——浅色调的比较正,深色调的比较邪。
我想找六常,不知道他有没有解决好阎城夜。我脑中浑噩,心跳的频率使人发慌,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希望他解决好还是不希望。
结果我还没看到六常,先看到了阎城夜。
他正跟另一个白衣人打在一起,那个人……是莲生。
原来莲生已带人到了。
我飞身过去,正听到两人吵到此处。
阎城夜:“当年不过是我的一个‘替身’,轮得到你在此撒野?”
我不久前才晓得莲台的所谓“替身”是什么——因莲台武功没有书谱,只能由圣主口口相传,若师徒中有谁出了意外,那这旷世绝学,便就此失传了,于是就有了“替身”。每一代“替身”,少则三五人,多则十数人,养在莲台,天天练功,是为“活剑谱”,若主子有幸遇难,有很小的机会一步登天,取而代之。若主子不幸没有遇难,新圣主登位时,多半是要把哥几个杀来祭剑的。
莲生不卑不亢:“可如今你是荼罗宫魔头,我是莲台少主。”
阎城夜怒不可遏:“什么少主?什么少主?替代品!冒牌货!不要脸!什么少主!”
两人正用莲台武功打得不可开交,阎城夜应该是会别的武功的,但他没用,像在跟谁赌气,一招一式,教科书般的莲台剑法席卷而去。可他心中焦躁愤怒,剑招也显凌乱。
莲生倒是不急不缓,想来他在言辞间能把阎城夜激成这样,竟并不是一个空长一张主角脸的傻白甜。
可能是见不得有人在如此凶残的战斗里发呆,旁的忽然窜出三个魔人,要来拿我,我只能提剑相迎。
激斗间,我余光扫见阎城夜与莲生那边的危局。
莲生一式漂亮的“仙人指路”直取阎城夜的咽喉,招式老道,已然避无可避。阎城夜也是够狠,在知道自己避不开的情况下,回手就是一记“故人西来”横扫,莲生的剑招在先,阎城夜已无力将之头颅斩落,是拼着一死,也要莲生毁个容。
我脑子一热,想也没想,闪身过去,一剑架住阎城夜的剑,一手逼退那三个魔人的招数,背心一凉,一路凉至前胸……是被莲生的剑穿胸而过了。
眼前是阎城夜震惊的一张脸,随即是肉眼可见的血红了眼眶,目眦欲裂的吼声:“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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