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韩峻安，我的照片在哪？”

“什么照片？”

“你给我拍的那些照片。”

去酒吧工作后，何枫再也没见到韩峻安摆弄心爱的相机。他自己没意识到，何枫却放在心上。

“可能在电脑里。”

“哪个文件夹？”

“我现在很忙，我回去给你找。”背景声音太嘈杂了，韩峻安对着电话=-是扯着嗓子。

用“我在健身”，“我在工作，回去说”来应付，或者干脆不接电话。已经成为韩峻安的常态。

搬到这个城市的第900多天，何枫在某个早上醒来，发现家里的组装衣柜分崩离析。支撑起衣柜的加粗钢管滚了一地。牛津布还勉强套在钢管上，黑咪心安理松弛着肚子上的脂肪趴在上面，好像这里本来就是为它打造的休闲区域。衔接钢管的树脂接头凌乱又安静的躺在地板，像雪崩时的一点雪花，不堪承受更多结晶的重量，沉默地完成了自我抽离。

这是何枫买的衣柜，来了后发现这里的冬天远比老家冷，又添置了很多大衣。他记得那天拿到一个巨大的包裹，两人蹲在还没未完全收拾好的房间里，对着说明书，把一根根钢管拼接起来。韩峻安拼错了地方，何枫笑着拆了又重拼，还被恭维他不愧是何工。他那时候面对满地的凌乱堆积，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小时候和邻居家的女孩子玩过家家。可是小时候只是过家家的游戏，这是真的过日子啊。

衣柜又是什么时候塌掉的呢，为什么毫无声息？是自己睡得太死了，还是习惯了睡觉时有杂音？他看了一眼不算大的房间，韩峻安又不在。从昨晚就没有回来，他是知道的。

何枫在想，如果自己会发火就好了。他希望自己能在电话里吼出来，质问韩峻安，你到底在忙什么。

韩峻安工作的酒吧位置隐秘，从外看低调的会被人误认为仓库。内部屋顶极高，像是改建自旧时的工厂。升降舞台上色相驰骋，男男女女摩肩接踵，正酝酿着上演痴情与狗血的感情戏码。小dj和暖场女孩热完场，大dj上台，Mc，电音，酒精，光板和射线的蛊惑下，舞池里的人像交配季节的火烈鸟，艳粉交颈，摆尾盲乱求欢。何枫去过一次，他在卡座上观察整座舞池，当成看一场放射性元素源源不断放出能量直致穷尽，进入衰变的表演。

这样的日子反而过的飞快。韩峻安领回家的黑咪从小奶猫长成了小肥仔。他和何枫的交流却越来越少。直到赵小姐找上了门。

赵小姐红唇美艳，也许是出生在富裕家庭令她免于为生计操心，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皮肤吹弹可破。赵小姐纤纤细指拂过何枫的脸，竟笑了。

“小韩说我是她第一个女人，我还不信。看到你我就信了。”

她的尖头高跟鞋随着小腿轻晃着。

“弟弟，你真是好看。他呀，配不上你。”

赵小姐是局长千金，也是韩上家单位的同事。她的丈夫生意步入正轨后两人感情名存实亡。韩峻安主动和她套近乎，关心她，令她动心。赵小姐起初并不知道何枫的存在，女人到底是敏感的，恋爱中的女人尤其是。她察觉到了何枫，一直很想见一见。若说吃醋总是有的，但赵小姐何等明白人，为了情人的情人流眼泪会花了眼妆，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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