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巴托（3）（1/2）
乌兰巴托满城都是拉活的私家车，招手即停，按公里数算钱，类似国内的滴滴，蒙古汉子把余陈送到市中心，瞧他丧家之犬的狗模样也不像身上有钱的，两人比划了一通，果然，余陈表示自己一分钱也没带。
汉子不甘心空跑一趟，见余陈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示意他拿出来看看。
余陈掏出来，发现是“阳”玉，和叶南山的那块是一对，分手后他就不再戴了，之所以重新戴上，是因为这次出来躲债，怕在外地待得太久没钱花，打算拿这块玉换点小钱。
“不是什么好玉，你喜欢就拿走吧。”余陈摘下吊坠，刚要递过去，汉子却摇摇手不要了。
“南红。”他发出两个余陈听不懂的音节，钻回车里开走了。
抵车费都不要？余陈当他嫌弃玉料太差，暗暗叫屈，好歹是花几百块钱买的，眼光差成这样也没谁了。
汉子走后，余陈一人在乌兰巴托的市中心乱逛，肚子饿得冒酸水，先后路过几家餐馆，无不被浓烈的羊膻味劝退。
转了一圈，挑来挑去都没有好的，余陈披着长至垂地的毛毯，晃回最初看上的一家咖啡馆外，心想要不就这儿吧。
寒冷和饥饿还在其次，主要是路人看他的眼神太奇怪了，毕竟乌兰巴托再冷，披被子出门的人也是少数。
查干和伊日古蹲在咖啡馆后门，查干让伊日古快看：“他进来了！”
伊日古大喜：“你去搞定店主，我去和他说话！”
“请问...有人吗？”前门上挂的铃铛清脆作响，余陈拘谨地挤进咖啡馆。
这个点一般没人来光顾，店主趴在吧台后瞌睡，被铃声惊醒，刚要起来迎客，天降一员猛男捂住他的嘴，不由分说拖进后厨。
于是，余陈第一个看到的人变成了伊日古。
“你好，我想讨杯水喝，可以吗？”
余陈自然而然地把伊日古认成店主，比了个喝水的动作给她看。
“好，你先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来。”伊日古用蒙语说，指指吧台前的高脚椅请他坐。
余陈走了那么远，沿途看到的女...壮士们，一个能抵他两个那么粗，体型符合常人逻辑的伊日古因此被衬托得如天仙一般，余陈没有多想，连声应是。
她回到后厨，查干赶紧上来问：“那个男人怎么样？”
纵然少年老成，伊日古浅浅一笑，青涩笑意仍是这个年纪独有的：“还好阿爸逼我学了中文，中国男人好漂亮。”
查干用他的半桶水中文纠正：“男人不能用漂亮形容。”
“他明明就是个漂亮的男人。”伊日古亲手做了一杯奶茶，端走前狠狠瞪了查干一眼，“我偏要用！”
听起来和赵敏的“我偏要勉强”异曲同工，蒙族姑娘大抵都是这种性子，闷骚直男张无忌吃这一套，余陈就未必了。
他是明骚，一高兴起来比谁都骚。
伊日古端来杯子，余陈见杯中是奶茶，摆摆手表示自己只要水，伊日古一语不发，捉住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行儿童体汉字，在余陈阅读的间隙，伊日古转身回到吧台后。
他读完，惊喜地抬起头，伊日古就在眼前，笑意盈盈看着自己，两人来了个不经意间的鼻尖相贴。
余陈：“啊！”
“奶茶好喝吗？”伊日古噙着笑意问。
“有点咸！”
“屋里暖和吗？”
“还是冷。”
“我长得好看吗？”
“很可爱？”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
余陈不答，攥着纸条愣神。
伊日古不悦，推他的肩膀：“我收留了你，你怎么连句好话都不会说？”
“不好意思，我是看到你写的句子，走神了。”余陈说，“怎么会写这样一句话？”
“因为外面在下雪咯，有感而发。”伊日古耸肩。
纸条上写的是：这个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
“怎么了嘛？写得不好？”
“不是。”
《半城烟沙》的文末也有这样一句话，是将军留给侠客的遗言，和她写的一字不错。
伊日古仍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余陈叠起纸条，大方地看回去：“不说这个了。你叫什么名字？”
伊日古自称姓白，单名一个雅，父亲是出生在中国的蒙族，后来携家人归化回到蒙古，如今往返于两国之间，平日做点小生意糊口。
余陈听完，笑了笑：“你别骗我。”
“我没有！”伊日古信誓旦旦，“你要不信，我对着成吉思汗像发誓去！”
余陈呷了一口奶茶，慢悠悠地说：“我是从二连浩特坐火车进的蒙古，朋友在路上告诉我，二连浩特市有个乌德关，以前是中蒙通商口岸，今年中国北方大雪，乌德关冰封万里，一整个冬天都没有开过，白小姐，你猜猜看，在这一整个冬天里，你买到的梅德阴拆那都是从哪来的？”
余陈喝光奶茶，倒扣杯子，杯底赫然有“产自中国”的字样。
伊日古不解：“我阿爸从中国带回来的呀，他就是做这种生意的，怎么了？”
“这是携带未经申报货物过境的非/法行为，名为生意，实为zou/私，被抓到是要坐牢的。”余陈道，他本来就有一股亡命徒的气质，板起脸来就更像了。
原来父亲的“事业”，她从小学习管理的“生意”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东西。伊日古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看余陈的眼神也从痴汉慢慢变成冷淡和怀疑。
余陈连忙安慰她：“放心，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还对我有恩，我不会做任何不利你的事情，我说这些只是想确认，你们做的到底是不是...那种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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