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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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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豆将那串大红糖葫芦递给他:“喏,拿着!”

吴言的目光一直跟着这串糖葫芦走,等红亮诱人的果子戳到他眼前,他伸手小心接过,却迟迟不知如何下嘴。阿豆将铜板扔给小贩,见他这样,笑起来:“直接啃就是了!还要我教你么?”

小哑巴抬头看他,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嘴角。他开始像蜗牛一样慢慢吮山楂外边的糖和芝麻,吃得香喷喷的,脚步甚至都轻快了不少。阿豆见他这样,直叫难得,原因无他——近日里吴言害喜是愈来愈严重了。

很多东西他一闻就犯恶心,吃不下饭,有一回成呈给他盛了点白煨鱼汤,油沫撇得干干净净,他才拌饭吃了几口,转身抱着桶就吐,吐到最后连酸水都呕不出来。不仅如此,他精神还十分不好,常常觉得头里难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睡就像昏过去,醒来又十分恍惚,夜里还做噩梦,让成呈从早愁到晚。

光喝补气的药终究不是办法,这日成呈便嘱咐了再嘱咐,让阿豆带着吴言去看大夫。

吴言进府之后还从没出来过,走在街上来了兴致,一路走一路瞧:裁衣铺、香粉铺、油饼铺……人来车往热热闹闹。阿豆走在他斜前面,不时给他讲讲街上的趣闻,没想到小哑巴盯上了卖糖葫芦的,有些走不动路。阿豆也不傻,连忙用少爷给的钱袋子买了一串,见他吃得香,还腆着脸向他求了一颗尝了尝。

大概是酸倒了牙,吴言忽然捂着腮帮子,脸都皱了。他与这串糖葫芦争斗了一路,被阿豆领着晃晃悠悠溜到了医堂门口时,还在细细嚼着嘴里酸溜溜的山楂。抬脸看看头上的匾,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坐诊的大夫年纪尚轻,容貌俊逸,打扮清爽,很和气地把他们俩带到堂中坐下了。在来的路上吴言听阿豆提起过一句,说这位大夫是成呈的一位友人,他听了便十分紧张。在板凳上搁下屁股,吴言便莫名地忸怩起来,仿佛自己走了个什么见不得人的后门儿。

这大夫笑眯眯的,倒是脾气好,示意他将手放在软垫上,不慌不忙问起身子如何。

阿豆长着一张嘴,帮着回答:“他呀,本来就瘦弱,还吃过防雨露期的药丸,只怀上了才开始用药调理呢。最近又是吐又是盗汗,晚上睡都睡不安宁……”

这话本来没什么,但进了吴言的耳朵就偏有些抱怨的意思,惹得吴言暗自愧疚起来。他神色微妙的变化被大夫看在眼里,大夫心下了然,将二指搭在吴言腕处,点点头,微笑道:“从小底子欠佳,脉象有些虚浮不稳,孕时还是不要操劳过度,其它不必担心。”

对面二人都点点头。

“这是第一次怀上么?”

此问一出,让阿豆一愣,他下意识转头看吴言,却见吴言僵住了。他震惊地望着小哑巴沉默着摇了摇头,于是脸色几度精彩变幻,嘴唇蠕动几下,最终还是紧紧闭上了。

大夫见状,眉峰一挑——下回吃酒,他可一定要抓住成方朔好好问出点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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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阿豆去老爷院里找成呈,吴言则回了少爷院,拎着个小水壶孤零零地浇花。

圆润晶透的水珠从半空恣意撒落,砸得花瓣绿叶柔柔乱颤,在阳光下一照,闪闪发亮。吴言听着枝叶沙沙作响,偏头看在花丛间出现的小七彩虹,嘴角却一直垂着。

让阿豆知道了那些事,叫他心里不舒服。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现在算成呈的什么,他更不想别人误会。连他娘都盼着他能爬上成呈的床得好处,保不齐阿豆知道了,也会这么想。

他只管住自己的脑袋不去想这些事,浇完剩下的地方便腰酸背痛地直起身。这些日子他总觉得身子虚,手上的活做不了多久就头重脚轻,之前怀上的那一次……倒从没有这么娇气过。

约莫是难得地被照顾了些时日,尝了些甜头,就受不了苦了。吴言无奈地笑起来。

虽说他的床在外间,可晚上睡却是跟成呈一起。这还是从成呈发现他怀上之后才开始的,吴言也不自觉地要黏着他,白日里没什么事就跟在成呈后面,活像个跟屁虫。也不知道成呈什么时候回来,吴言四处看看没他的事做,便走进屋,端了茶碗想倒些热水暖胃。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桌上多出来一样东西。

起先吴言没在意,只当是自己走时桌上忘收拾干净了,但当他余光再一扫,便忽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吴言盯着它,慢慢移开了嘴边的碗。

那正是他前些日子消失的药匣——那个表面的红漆褪了许多、露出了原本木质淡黄的破匣子——此刻正安静地站在他的桌上。

吴言僵在原地,心脏被冻住了一般,对着那个匣子干瞪眼。等锈住的双腿终于能动了,他连忙快步走到窗边望——外面只有在打扫的几个杂役。他呆呆地收回目光,又转回去无助地盯着那个匣子。

他没有看错。

吴言的冷汗停不下来。他只感觉心脏狂跳,一阵血冲上脑袋,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喘不上气,随即胃袋一缩,扶着桌边就跪下来,捂紧腹部开始呕吐。

地上脏了,一大摊水渍也挂在了胸口,他却顾不上收拾,而是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伸手去拿药匣;在手里一掂,轻得好像里面没有东西。他打开一看,药丸竟然都不见了,里头空空荡荡。

吴言面色雪白,凝在原地。他看了一会,然后把匣子盖上、重新塞到床下收好了,然后开始收拾脚边的秽物,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异常平静,自己换了外衣,拎着桶和抹布去打水擦地。只是等走到院里井边,凉风一吹,他的身形晃悠得好像马上就要倒。

吴言几乎拽不动那个水桶,费了好大劲从井里提上来,他先舀起来一瓢漱口,井水冰凉,冻得他牙齿一酸,然后他又泼了水在脸上用力地搓,终于在苍白的两颊和鼻头搓出些血色。

谁知,有一道声音忽然自他头顶响起:“言弟,怎么了?”

吴言连忙抬起湿淋淋的脸,原来是一脸关切的阿真——手上还拎着个修枝剪。他摆摆手表示没事,柳还真看着他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来,我扶你回去吧,水桶给我拎就行。”说着,他放下剪子,一手便提起了脚边的水桶,伸出另一手作势要拉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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