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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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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呈早已有婚约这事,吴言知道,但一直都不清楚。

成家地处沧州连丰县,祖上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到今天做成一方富贾,少不了攀些关系,于是家族里的人——特别是成呈这一代——几乎都是在长辈深思熟虑后被指婚的。沧州主簿是宫里黄家一位表亲,黄家祖上做过朝中大臣,如今一系又沾亲带故地得了贵妃庇佑,势力虽不大,根基却一直扎得稳固。主簿家幼子如今将及二八,成家人已是早早为自家老二说下了这门亲事,就等着时机成熟,找个媒人去问名纳吉。

成呈亲口跟吴言慢慢讲这些话的时候,吴言正光溜溜地团在被子里,半梦半醒地听着。

那些官啊府的,他不懂,本就累,耳边被念了一会经便开始打瞌睡。成呈心里猜到了,早就收了声音,用一只手臂撑起光裸的上身,躺在旁边瞧他。他另一手放在吴言头侧、拢着他的耳廓,大拇指轻轻磨蹭,弄得吴言眼睛越眯越小了。

他看了很久,确定眼前的地坤已经睡着,成呈突发奇想一般渐渐俯下身去。当他即将在那张泛粉的脸上印下一个吻时,他又突然顿住了。

成呈似乎思索了一阵。

他停顿良久,再次俯身时,睫毛轻微颤抖。成呈的身材不是非常壮硕,但弯腰的动作扯出了肩背漂亮的肌肉轮廓,紧绷地裹着暗含的力量感。乌墨长发如流云般倾泻而下,搭在了吴言被子外的手背上。

小哑巴连面颊都是桂花味的。

那晚过后,老天几乎没给什么好时机让他俩来说一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言昏睡了过去,阿豆想来帮忙清洗喂水,成呈想了想,还是自己上了。抱着吴言躺到一处,成呈也累得阖眼便睡,谁知地坤的第二波情%潮又在早晨涌来,吴言难受得直接哭醒了,于是成呈抱着他又来了一次,木床嘎吱响得他自己都害臊。

此后成呈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每次做起来都不管不顾、酣畅淋漓,可看着吴言迷迷糊糊躺着的模样,他又后悔得不行。

就算是善于生产的地坤,落子对他们的伤害也比生下来大得多。小哑巴才多大啊,之前刚经历过一次刻骨之痛,如今又要重蹈覆辙了么?

成呈这么想着,可双脚走不出这院子。雨露期的影响不仅仅是对地坤,也是对天乾——一会独坐痛心疾首,一会闻见味道又立马扑上去,他觉得自己活像个疯子。原本说好要跟爹娘去看小侄子,如今成呈只好说自己雨露期到了,留在家里做贼似地把自己关在房里。二老奇怪,却也没同他说什么,只让他改天独自去一趟便是。

现在看着吴言安静阖眼的模样,成呈觉得有些不真切。一时间叫他面对这么多变化,饶是他再冷静,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吴言在他面前意外地放松。那晚的两个耳光打怕了成呈,他以为自己都没想明白这究竟怎么回事呢,小哑巴就要开始闹了;谁知道吴言回去后乖顺得不行——尽管处在雨露期,头脑不清楚得很——尽软软地勾着他,任他折腾。

再怎么在阿豆面前嘴硬,成呈也不得不承认,他就喜欢这样乖的。

吴言不算漂亮,真正漂亮的见之难忘,而小哑巴是那种盯着仔细看才会咂摸出意思来的脸,而且越看越有味儿。毕竟年纪不大,又瘦小,长开了或许就好看了呢?成呈想。

小哑巴这时候好像在梦里魇住了,眉头轻轻皱起,身子一抽一抽的。成呈下意识伸手拍抚两下,等反应过来时,突觉自己像在养猫儿狗儿,便再也克制不住,让浅笑从唇角溢出了。

转眼,一月已过。

雨露期早已结束,而对这场闹剧的起因,成呈却避而不谈了,只让阿豆把吴言的东西收拾齐整、搬进自己外间,从此小哑巴便成了少爷的第二个贴身仆人。

院里长了眼睛的,都多少知道大概。少爷这儿的人怎么也得明点儿理,成呈不小了,他看上谁了、三两句话把人招到身边服侍,不是什么值得背地嚼舌根的大事。更何况那人还是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哑巴,少爷想怎么处置他,根本轮不到旁人多嘴。

于是乎一切风平浪静。

在这风平浪静中,吴言渐渐地被成呈养出肉来了。

算不上山珍海味地被供着,但他的伙食比起以前可是丰富了几倍不止。原先,院里下仆们都是聚在一块吃大锅炖面或咸菜配馒头之类,只有阿豆有自己独一份;这独一份也就是加一两个菜罢了,其它的还都一样。吴言原以为自己吃的最好不过是跟阿豆差不多,等阿豆第一次把他的菜端来时,他还以为是给少爷吃的,连忙帮着往里屋送。

“哎,你干嘛去?给你吃的,赶紧坐下吧。”阿豆失笑。

吴言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阿豆,愣了。

先是油亮亮的香菇炒青菜,然后是粉糯的红烧狮子头,再来是一盅喷香的猪骨汤,还有一碗蒸蛋,上面滴了香油撒了虾米,最后是一碗香香软软的白米饭。

天知道他过去总共才吃过几个鸡蛋,肚里一点油水没有,如今这些菜往他跟前一摆,吴言眼睛都看直了。

“快吃吧,冷了就不香了。前些日子……那什么,你也没吃进多少东西,今天刚有劲儿起来吃饭,少爷心疼呢。”阿豆给他递筷子勺子。

吴言本想推拒,可这句话听到最后让他心里一动,便不好意思不吃了。

每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里,他都要细细嚼很久,仿佛是什么珍馐美味。阿豆见他在吃,便放心离开了。谁知跨出门槛一抬头,成呈正站在门口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里瞧呢。

阿豆调侃似地瞅了成呈两眼。成呈被他瞅得不自在,别扭地用嘴型问道:“吃了没?”

“在吃呢在吃呢。”阿豆无奈回答道。

成呈又示意让他别把门关紧,留了个缝儿。阿豆识趣地走开,留成呈一个人在门边上。成呈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周围,等四下无人,他便凑近门缝偷偷往里看,被自己弄得脸上烧得慌。

可当他看到桌边坐着的人时,成呈瞬间屏住了气。

吴言跟方才细嚼慢咽的模样截然不同,他不停地往嘴里夹菜夹饭,卖力地嚼却咽不下去;他看看这个菜,又看看那个,好像哪一样都不够吃似的,把盘子里剩下的那点青菜和一个大肉丸子全倒进饭碗里,然后用双手圈着那个瓷碗,低着头看它。

他又将蒸蛋的碗端到眼前,舀起一勺就往嘴里塞,谁知蒸蛋太烫,进嘴之后他浑身一抖,却也不吐出来,用手虚捂着嘴,等了会儿便硬生生咽下去了那一口。

用筷子捣了捣过满的饭菜,吴言挑起一大块继续吃,到第二口时,手却在半空停住了。过了会儿,突然有眼泪顺着鼓鼓囊囊、一动一动的腮帮子滑了下去,滴进碗里——他就这样抱着饭碗,一个人哭了起来。

成呈站在原地看着他,手撑在门上两次想推门而入,最后都放下了。

小哑巴每顿饭都吃得干干净净,也像以前一样认认真真地打扫干活。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养成某种习惯,成呈在某天突然回想之前屋里没有吴言的日子,只觉有种恍然隔世之感——仿佛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也没能想到,微妙的和谐被打破的这天竟来得这样快。

成呈看着像小鸡崽儿一样被阿豆拎过来的吴言,他绷着脸装作神色平常,其实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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