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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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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盛平大牢新增了一批人手。巡逻与驻守的官差比平时多了几乎一倍。齐思源攥着刀立在牢门口,表情十分狰狞。

一天之内,大牢被人强闯两次!第一次梁闻道被劫,一名官差受伤昏迷;第二次,闯入者被众人击退,仓皇逃窜。但两次里,一众官兵不仅没抓到人,连作乱的人的面也没看清,通缉令都没办法发。

齐思源因此事被自家老爹——盛平府尹齐正昊训得狗血淋头。

"最近的事,真是把圣上的脸都丢尽了,平白叫毅王看笑话。收回治权才两三个月,就能闹出这么多麻烦来!"

齐思源冷笑:"要不是削蕃闹得沸沸扬扬,人心不稳,麻烦自然就少得多。谁当家、谁主事,百姓都是要过日子。折腾来、折腾去,连都日子过不好了,当然就闹起来了。"

"住口!这种话也能说得?叫你少与梁家那小子接触,他背后靠着李潜山,你背后靠着谁?被人撺掇着胡言乱语,我看你早晚要弄丢这条小命!"

"他靠着李潜山能说实话,那我便也去靠李潜山!当年我不肯考功名你觉得我是胡闹,如今见你们在官场里如鱼得水,却连句真话也说不得、听不得。我看这天,该变!"

齐正昊气得脸色铁青,他说一句,自家不肖子能顶三句。儿子越大,走得越远,他着急把对方纳入羽翼下免受风雨,却发现自己越努力、越徒劳。

"罢了,罢了,你先去把牢门给我守好吧。"

齐思源揣上刀,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齐正昊一个人捶着桌子直叹气。孟青孟青,他的大儿子,他和早逝的夫人唯一的儿子。当年他们只盼着这个孩子能够长命百岁,平安到老,才取字孟青。然而现在看来,此子秉性极度刚强,妄图长青,怎么能够啊?

齐思源人守在牢门口,心思早就飘到千里开外。和老头吵了一架让他忽然生出一种疲倦感。

他心里知道第二次闯进来的是谁,那人才与自己交过手,身形、招式都相当熟悉。但他什么也不想说。而且忽然就信了那人的说辞:人不是他杀的。不是凶手却来劫狱,连要救的人已经被劫走了都不知道,其实也称得上仗义了。

他自小以惩凶罚恶为己任,可沥尽心血维持多年的太平被动摇、毁灭,也不过是一些人一句话的事。那人与他交手,不过数招便将他制住,当时的感觉便是:无能为力。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从那种无力感中走出来。整个世界就像一张大网,将他紧紧缚住。

朦胧的夜色里,各种酒馆依然热闹。齐思源把刀丢开,脱下官服,就能那么松松垮垮地挂在手上,对着卖酒的小二比划着:"两壶仙人醉。"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像没喝就醉了似的。

小二把酒拿上来,送了两道下酒菜。他吃了颗花生,看到对桌也有个人单单叫了两壶酒一个人在喝,便好奇地拎着酒壶坐过去,"兄台又为何独自饮酒?"一坐下才发现自己搭讪的是个熟人:通缉犯魏衍。

魏辞衷转过头看见是他,也愣了一愣,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没动手,反而心平气和地对他笑了笑,摆出两个招人的梨涡来示好。

齐思源正十分尴尬,见对方笑了,低头喝了一口酒,接着发问:"你怎么一个人喝酒?"问完又觉得不妥,通缉犯不一个人喝酒,还能呼朋引伴聚众饮酒不成?这样想似乎也不对,通缉犯应该东躲西藏不见天日的,怎么敢跑出来喝酒?

魏辞衷在他坐过来的时候已经喝了一会了,听见问话,心事便带着醉意从嘴里漏出来:"爹不疼娘不爱,又没有朋友,只好一个人喝酒。"

齐思源觉得有些诧异,如果如他所言他没有命案在身,一个武艺高强的仗义侠客何以沦落至此?

"不该啊..."几口酒下肚,齐思源的嘴也开始不把门。

"有什么不该的?我问你,上午挨的那顿打,可还舒服?其实你们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打你们的..."

"难道梁敏不是你的朋友?你...还去...救他。"

"不...不知道。他给我钱,我保护他,但我觉得他还是怕我、甚于喜欢我吧。"

"你...你怕自己不招人喜欢?"齐思源一壶酒喝净了,神叨叨地笑起来。

"还...还有赵大夫,他说,说他喜欢我,但我觉得他骗我。"

"为何?"

"还...还是不知道。第一次见面,他...他就骗我。不可信...不、不能信!我...我觉得我还是没朋友,没人喜欢...很惨、很惨、很惨..."

"唔,是!赵圜这个人、狡猾!非常狡猾!他一冲人笑,就绵里藏针似的,瘆人!不过、我也、也很惨...我跟你说..."

第十四章

梁闻道是装晕的,马车里另外的那个人也不在乎他真晕假晕,他不吭声了人家也乐得清静。目的地似乎很远,马车越来越颠,梁闻道饿得抓心挠肝的,又不敢言语。结果对方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怼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在他嘴边,把他嘴里的布条扯出来:"吃。"

顾不得安全不安全了,梁闻道张嘴就咬,结果被那东西硌得牙疼:"兄台,这是什么?我咬不动啊!"

那人"啧"了一声,手上用力,坚硬的干粮化成了一把渣,又道:"张嘴。"一股脑地把手里的碎末倒进梁闻道嘴里。

梁闻道被呛得半死,才讨到一口水。耳边传来咀嚼声,心道:这位仁兄的牙是铁做的吗?

垫了点东西在肚子里,梁闻道又开始不安分了。在马车有限的空间中无限地翻腾着。

"你想干什么?"那人躲开了些,似乎很讨厌与人有肢体接触。

"太久不动,难受..."见他像条虫子似的拱了一会,那人道:"那你动吧,别靠过来。"

然后梁闻道就蹭啊蹭啊,把蒙住眼睛的布条蹭出一道缝,自以为瞒天过海地从缝里打量车里的人。

那人长得竟出奇地好,俊眉修目,轮廓分明,一袭黑衣穿得潇洒倜傥,只是一只耳上竟钉着一枚血红色的耳钉,显出一分矜骄三分贵气,不像个强盗,反而比他更像个贵公子。

看得几乎出神,那人一道凌厉的眼刀飞过来,梁闻道心想糟了,被发现了。

"找死?"那人转过脸来,另一边的眉角竟有三道狰狞的暗红伤疤。

破相了?梁闻道吓得一个激灵,还心有余力地替对方可惜:这脸上的疤真是不详啊。然后又偷偷把布条蹭回原处,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空气安静了一段时间,马车终于停住。那贵公子模样的人单手拎着梁闻道的领子把人拎了下来。

梁闻道默默想:臂力惊人。不知道前段时间认识的魏少侠和眼前这位谁的力气更大。

那人把他带进一间带着檀香味的屋子,解开了绑他的绳子和蒙眼的黑布。他偷偷摸摸地打量了下四周。大概是因为到了夜里光线昏暗的缘故,他只能分辨出两人似乎进了一个佛堂,正堂供着一尊宝相庄严的神像,但他根本分辨不出是哪尊神佛——他的不学无术绝对真真儿的,如假包换!除了神像,还有一个一人高的方正黑匣子被放在角落里。他正要细看,手里被塞了一只笔:"我说你写。"

他见了纸笔就犯怵,但形势所迫,只得照做。那人开始支使他给家里写起勒索信来。

半个时辰后。

"'毋'又怎么写?我还是写'不'吧!太文雅也不像我的风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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