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僵桃代李(1/2)
第二日,薛遇去检查了昨日那辆马车。
这是一辆崭新而且普通的马车,没有过多的装饰,只车帘是与薛府惯用的淡青色锦布,上面绣了清雅的丹桂,外面笼了层影影绰绰的纱,车窗的纱帘下摆皱巴巴的,另一侧的纱帘却被穿了个拳眼大小的洞,边缘像是被尖锐物体刺穿留下的痕迹。薛遇钻进了马车内,蹲下身子细细观察。车上的坐垫一侧有暗红的血迹,薛遇托着下巴,回想起昨夜,想来应是那黑衣剑客处理伤口时留下的,他又去看纱帘下方,手往下边摸索边移动,移动了大概一寸的距离,摸到了一个凹槽,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品狠狠扎了进去,留下了一个又深又窄的痕迹,是这崭新的车上一道不易察觉的伤口,薛遇贴近了看,那道痕迹四周有极细的一圈淡淡地暗红色血迹。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下了车,拐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攥了个小玩意儿出来。
薛遇揉了揉手里的柔软雪白的面团,将它塞进了那道凹槽内,压紧填平,再小心翼翼地抽出来,他拿着那成型的面团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那都像是个箭头。
薛遇手里轻轻地捏着那面团,回了书房。他有了些大概的猜测,不过也仅仅是些猜测而已,没有证据,也不能说明什么。他将那箭头的形状画了下来,更加确定是那晚那个背箭的黑衣人,只是薛遇连他是谁都没看清,更别说把他找出来了。
金泥儿进来的时候,发现薛遇坐在书桌前,正单手撑着下巴,嘴唇抿成一条线,盯着一个面团出神。他怕打扰到薛遇,便将一盏热茶轻轻地搁在桌上,正要转身出去,薛遇叫住了他:“金泥儿。”
金泥儿闻言转过身,“少爷,啥事儿吩咐?”
“你昨夜去寻我的时候,可有听说谁家失窃的?”
金泥儿挠了挠他那与瘦小身材极不相称的大脑袋,开口道:“小的……不记得有谁家遭了贼。许是小的没看见呢,不过少爷若是有意,差人去刑部打听便是。但凡谁家失了窃,总是大张旗鼓的,刑部不会不知。”
薛遇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好奇的地方,那三个黑衣人只说自己主人失了窃,却不说是哪家的主人,偷偷摸摸地使些暗箭伤人的下作手段,怕是不想让人知道来路。
见薛遇没了下文,金泥儿便告了退,转身走出了书房。
薛遇在心里顺藤摸瓜地将昨夜发生的事理了个头绪,不过都是些推测。王伯是在赶车去的路上遇害的,但他的尸体却是在那条路拐角的小巷里找到的,车内那箭尖上有血,王伯不可能在车内,那血是谁的?如果王伯当时受到惊吓想逃,怎么会弃了车逃命,赶车不是更快吗?
于是薛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了更大胆的猜测——车内可能藏了人,血迹是那人的,当时那人躲在车内,被追杀的人一箭射中,却未伤及要害,堪堪刺穿肉体嵌在了车内,藏在车内的人便从另一侧钻了出去,惊动了王伯,王伯以为车内的人要害他,便跳车逃命,慌不择路,正撞上了凶手,不知是失手还是因其他什么原因,遭了这灭顶之灾。
如果推测正确的话,那人,便是昨夜的黑衣剑客,凶手,就是那背箭的黑衣人了。
可是不论薛遇怎么找,都没有找到本该在车内的那枝箭。那个黑衣剑客,为什么要把那只箭藏起来?
现在或许只能在尸体上找线索,薛遇想来想去,只有等刑部的审查结果了。
但是令薛遇意想不到的是,一向假阶救火办事拖泥带水的刑部,这次效率竟出奇的高。
三天后,凶手抓住了,是礼部右侍郎府上的李燮。
李燮是林远府上的家仆,百发百中射得一手好箭。那夜林府遭了贼,贼人觊觎林府的一盏青海玉兽樽,半夜行窃,所幸并未让他得手,又怕大张旗鼓让跟多人知晓这青海玉兽樽在林府,恐招致更多贼人趋之如骛,林府才未声张。李燮也是在追捕贼人的路上将王伯当作贼人才误杀了他。
薛遇那夜与凶手有过接触,刑部的人召他去指认,此时这凶手正站在他面前,是个长相憨厚耿直的人,一脸视死如归大义凛然,薛遇将手臂背在身后,仔细地打量他,身形也对,粗粝的手指上也有常年拉弓留下的茧子,问及那夜的对话,他也能一五一十地对答如流。
“你是怎么认错人的?”薛遇质问。
“当时那贼人正躲在薛府的马车上,中了我一箭,慌忙逃下马车,我见有一人从车上下来,过于急功近利,未看清人便已出手,谁知是他。”李燮不慌不忙的回答,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问一般。
薛遇点了点头,这与他所猜基本一致,此人所说也像是亲身经历一般,但薛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望了眼一旁的罪证,那箭做工精细,箭尖锋利,与薛遇那日在车内发现的箭痕正能对上,又看着他问:“那你为何去而又返?将箭带走?”
“小人怕死。怕被发现。”那人一双有神的大眼直愣愣地望着他,老实地回答。
“哦?”薛遇挑眉,我倒看不出来你哪里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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