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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障内布迷阵,一诺千金闯情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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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情结竹马步迷阵,意乱芳心走江湖(一)

春日游,吹得杏花满头,当时风流年少,谁人欲语还休。

看城楼,皎皎明月如钩,说是轻狂恣意,栏下还需俯首。

一线天内的山谷处,栽了几株青梅,树下有一小几,一小凳,都是石制的。谷口约莫六七尺,便是一个天然凿开的石洞,里面搭了个简易的台子,算是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远望着个淡蓝衣衫的小姑娘,约摸着十三四岁的年纪,头上扎着娇嫩的一朵杏花,提着个花团锦簇漆食盒,轻飘飘从“一线天”的石壁上下来。江南多雨,雨后的地面泥泞,土是极软的,寻常人一脚踏上去,连脚脖子都得脏了,而石头上布满青苔,虽然干净却是湿滑的。她一路走来,手里提着食盒不曾摇晃。春寒料峭,风里还夹杂着几分冷意,若是普通人这般疾行,不到半刻,食盒里的吃食早就该凉了,可她放下食盒,揭开盖子,不仅汤水未洒,食物上还隐隐泛着热气。

那是上乘内功“掌中乾坤”,须得气发丹田,从少商、中冲二穴 “冲”出内力,合谷、劳宫二穴辅力。不同于一般内功要走大小周天,“掌中乾坤”除了从丹田中调储存的内力外,整个循环都是在手中完成,相较其他内功,对经脉、力道、悟性的要求高了不知多少,要练出来的难度也让人咂舌。可是没想到,如今这功夫难得用在对敌上,却用在了送饭上。

“大师兄,吃饭了。”

“泽芝?”

门口青梅树稍稍动了几下,抬头看就是一个俊美无匹的少年正在午睡。他脸上没什么遮挡,明晃晃的日光透过缝隙覆盖在眼皮上,就做了个落日入怀的梦,醒来时便有些怔忪。他虽然脑筋不怎么清晰,却不妨碍身体习惯的动作。

这人说话间便从树上,如轻云出釉一般飘下来。名门公子也好,风流才子也好,不是温雅秀美,也该潇洒恣意,这少年好像是一边也不沾,却也尽得其文采精华。他通身白布衣衫,头发乱糟糟的披散,若是常人就显得邋遢,偏偏此人姿容秀美,反倒是有了几分不羁意味。刚刚虽然是在梦中,但吐纳练功一项没丢下,于是周身好像是笼着一层轻薄的云雾,似真似幻,是个画儿一般的美景。

除了泽芝,不管是谁见,第几次到他,都得呆愣半晌,只觉得不可能对这画面习以为常。少年脚上一双木屐,落地时没一脚踩进泥里。木屐下的齿儿和地里嵌着的石子轻轻磕碰了下,发出“嗒”的脆响,敲打着心神。

“是我。”

少女应了声,便取那食盒,一一摆出来:一碗撒豆腐丝的菜汤,中间浮着枚花朵儿般盛开的嫩黄透绿青菜芯;一盘黄瓜片,肉打成泥,嵌在半寸厚的黄瓜片儿芯子里;一碟三枚青团,晶莹碧透的皮下流动着桂花糖,一动就在发颤似的;一碗鸡汤泡米饭,上面细碎撒了把炒芝麻。

少女还未长成,却也算得上一个美人胚子,只是素来不声不响,渐渐就容易被人忽视了,她低眉顺眼,那张脸说好听是清秀,不好听就算得上非常寡淡了。不过世间断没有不好看的年轻姑娘,她只一笑,眼角眉梢的灵动,就让整张脸鲜活起来,这才是娇俏明丽,真真正正动人的青春颜色。只不过她在外人面前笑得总不尽心,又笑得太少,一般人看过去,也只当她不过是名门正派里最常见那种资质一般,爱偷懒耍滑的小师妹。

这么说也没冤枉她,毕竟她心思不在习武练剑,连着一身筑基的武功都没用在正路子上——学刀法只为切菜,学剑法只为雕花,现如今内功初成,便使劲儿作那庖丁之技:但凡过手的肉,非得用内力震得入口即化;煎鸡蛋必须用内力煎得溏心,自从打通经脉开了丹田,为了送饭方便,几个月就生生突破了极难的掌中乾坤……。难为谷中上上下下,只知道三师姐虽然天资平平也算不得勤奋刻苦,偏偏考较的时候没几个人胜得过她!

她那师兄名唤陆时,字行舟,在能人辈出的杏花谷都算得上是个怪才。着孩子实心眼儿,自小眼里就只装得下一样东西,天大地大练武最大,为了能有所突破,平日里使劲儿苛刻自己。以前爹不疼娘不爱时,是个浇把水都能活的命。可是几年前爹娘捡的小崽子一个个长大懂事了,虽然算不上多亲近,却都可了劲儿的给这天仙一样的大师兄献殷勤——先由灵丹妙药浇灌出五感敏锐,再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向着皇帝老儿看齐,尤其是舌尖被伺候久了,越发能分辨微末的好坏,刁钻难打发得紧,被自家师妹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伺候了五六年,就由俭入奢到了连御厨都能嫌弃。这德行在辟谷筑基后越发变本加厉,挑嘴挑得极有原则——只要不是泽芝过手的,便“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摆盘完了,这人第一筷子就戳着那荷花糕——可惜半途被阻了,泽芝手中一双抄面用的长筷拦在半路:“甜点最后再吃,不然甜的咸的混一口,看你腻不腻。”

可是陆时不依,眼巴巴得望着那盘玲珑剔透的青团。

“热的。”他那意思是趁着热尝一口,看看风味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泽芝说话间筷子依然不动如山:“那桂花糖还是烫的,你这猫舌头,怕是舔一口,这三天都别想好好吃饭。”

“以后别乱用内力。”陆时虽然大大咧咧,但毕竟不是个傻子,总能体会到来自小辈们的善意,微微的热气哈在手上时便察觉到,泽芝又用内力热饭了。他虽然挑嘴的紧,但对自己人从不苛求,只觉没必要费这功夫,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少爷,凉了就凉的吃,反正一身内功撑着,也不轻易得病。这人心里觉得练武是天下第一等要事,如果连累泽芝奔波劳累才稍微觉得过意不去,可若是这样消耗内力,耽搁了修习,那才是罪过大了。

可是一门心思就只知道琢磨饭的那位分毫不觉:“你啊,就是不想好好吃饭,这点心,能顶饱吗?”泽芝一手长筷上下翻飞,灵巧得如蝶一般,先夹了片龙眼吹了吹,放在他碗里。

“嗯,唔,哈!”师兄是个猫舌头,这片翡翠龙眼到口中入口即化,偏偏还是热,烫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赶紧一口吞下去,哈着气,眼泪都出来了。他本来长得就好看,这么水汪汪的一双眼睛以看,让人不由得不心软。

泽芝也不生气,只端走了荷花糕,缓缓吹那碗汤:“你这弄得,好像我做小菜都不值一提了。”

“不是。”大师兄赶紧再夹了一筷子龙眼,使了点儿阴柔的内力好好吹散了热气放在嘴里,再尽量夸张的用肢体语言表达对师妹送饭的无限赞同。

“你这嘴。”泽芝笑了笑,方才抽回筷子:“可惜了,天生的少爷命,怎的没生在公侯家里?我都是自己瞎琢磨,哪儿比得过那些达官贵人的厨子?三代为官,方知吃穿,你文师傅苏大学士家里,包个包子都有给葱雕花的厨娘呢,我哪儿比得过人家。”

“比得了。”陆时喝了一口凉水,压了压舌尖上的火:“千金难买我高兴。”

他这话说道泽芝心坎儿上,女孩儿本来不过是打趣,听得他真心赞美,不禁笑出声来:“你也知道,嗯?”

“喂,师兄跟你说个事儿。”这人终于可以把筷子伸向心心念念的青团:“天天这么累,别送了。”

泽芝呆了片刻,脸上绯红一片:“我还不知道你?别说那群泥猴子,就是你母舅家里那群天仙似的侍女姐姐去给你送饭,送到了,你也早就饿死了,平日里就乱跑,当谁都跟我似的找得到你?”

陆时半眯着眼,像某种狡猾的动物肚里盘算什么一般看着她:“嗯。”他不说自己已经辟谷结丹,不吃东西也饿不死,只是喜欢看她这样。泽芝天生一双桃花眼,嗔目也若笑,愤愤且含情,生了气,整个人便显得更生动了,实在是让人喜欢。

年少的公子本就好看,陆时又是平辈中翘楚,俊秀得实在是出彩,看人时都总带三分暖意。他正正经经看一个地方时,更是显得含情脉脉。若是面前不是泽芝,哪个女子见了,都得羞红了脸。不过三师姐就是三师姐,平辈弟子中,也就这姑娘总有办法治他。

“说起来,你这差事当真让人羡慕,除了挖参采莲的药农,还有谁这么自在?”泽芝趴在青石桌子上,任凭微凉的石板贴着有些发烫的脸颊:“我是真想出去,可就闯不过诛仙阵。”

“我带你。”陆时,细嚼慢咽过这一口才说:“看在你这几日送饭也没脏了鞋的份儿上,我带你走就是。”

“你带我又何用?又不是我自己闯得的。谷中只要能过得一线天奇门遁甲,就算出师了。可难就难在素日里迎接往来宾客,几乎不开全那奇门遁甲,弟子们也没机会见识。而他们调皮捣蛋的大师兄每每闯祸,师傅必然多加几个机关,丢进去反省。久而久之,这一线天后的奇门遁甲越来越难,再是那全开的阵法,也只得几个人能过了。”

“你还想闯全开的阵?”若是寻常人这般,听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说要闯传说中杏花谷的奇门遁甲,定然是一副听到天方夜谭的语气,可是陆时是从小泡在里面当后花园玩儿的,并不觉得这想法多不自量力,只说:“不就是为了出谷吗?你一个女孩子家,总抛头露面在外面乱跑做甚?还不得要人陪着,我和你一同去,你不高兴?还是在外头有了情郎,嫌师兄碍眼了?我这就和爹爹说,给你赐个字,打点打点……”陆时直男惯了,没头没脸地这么一说,赶紧让泽芝一筷子拍在手上:“你当人师兄的,怎么能……”

陆时手上一痛,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泽芝的声音带了哭腔,却也不知道怎么哄,他自己从来不需要证明什么,难得理解许多寻常少年的烦恼。

泽芝就算真生起气,也并不是不理他,擦了擦眼泪又转过头来,见东西都吃干净了,又狠狠瞪了他一下,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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