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大卡车在一个缓坡上停下,车上几十号人一个接一个地从上面下来。
但显然这些人全都住在石竹城,以至于他们下来之后,和把他们解救出来的弟兄拥抱,亲吻,便能沿着缓坡往上,走回属于自己的落脚地。
基里有些纠结,他不是这里的人,要跟着他们走没问题,可走到哪里再停下就是个问题了。
不过基里在外头二十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他觉着你这城镇再怎么拥挤,多一个人也发觉不了。反正看你们这样也不像随时掀起我裤腿检查的,那找个暖和的干草堆窝一晚,明天再爬个墙溜走便是。
然而当他顺着人群一起走到仍然穿着灰布衣服,杵在卡车两旁,等着囚徒们拥抱的劫持者面前时,他又一次看见了卢西亚。
卢西亚也从卡车上下来了,此刻正低声和一个纹面的男人说话。
基里赶紧低下头往前跟,想就这么混过卢西亚面前。
他知道卢西亚放了他一马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得赶在卢西亚后悔之前消失。
然而卢西亚眼尖得很,当基里走到他面前并顺着人群继续挤,打算就这么硬着头皮糊弄过去时,卢西亚一把抓住了基里的胳膊,低声道——“你留下。”
基里心说不是吧,你还真反悔了,我还以为你有点善心,这一下不就把你人设崩毁了。
而且这旁边还有人,那纹面的男人一看就把善良和慈悲都透支了,这时候让我杵着不动,还不如刚才一枪崩了我得了。
不得不说基里看人还是准的,因为卢西亚话音刚落,纹面男人就说话了,他说怎么的,这人看着有点面生,住哪的。
说着就要去抓基里的肩膀,基里本能地往后一退,脑袋就抬起来了。
刚刚不抬都给人觉着面生,这一抬,纹面男人更确定自己没见过他了。
基里喉咙一紧,这下完了,好样的,他来石竹城都没观光一下,这就得肥沃石竹的土壤了。
然而卢西亚却抢先一步,拽了一下基里的胳膊,扭头对纹面男人道了句——“没事,我收的。”
老实说这绝对不是基里预料的范畴,并且他敢保证,在那一刻,他绝对不知道“收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那时候他还是很纯洁的,虽然在外头摸爬滚打了多年,然而啥叫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所以他只是很保守地认为——这是收了小弟的意思。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他不纯洁也没法深想,配合卢西亚是唯一的选择,他可没忘记这些人干掉清扫队员有多干脆。
于是他顺着力道往卢西亚的身边靠了一点,对纹面的男人笑了一下。
纹面男人也回应了一个表情,脸上的刺青更加狰狞了。他朝卢西亚点点头,道了句“你也该开开荤了”便转身继续接受大伙的拥抱。
而卢西亚则后退了半步,沉默地注视着人群。
他的手上还有血迹,受伤的小腿也濡湿了布料。看样子是简单在车上处理了一下,此刻绑着一条乱七八糟的绷带。
基里也没敢吱声,低着头直到人群慢慢散去。
最终穿着灰布衣服的打手们陆陆续续地和卢西亚打招呼,听得卢西亚一句“明早九点,谷仓”的吩咐后,也和其他人一样,顺着缓坡走进黑夜。
这时,基里才抬起头来。
此刻他们位于一座小小的桥旁边,月色下的湖水泛着黑色的涟漪。两片茂密的竹林就在黑色的池塘旁边,一条缓坡路过小桥,而另外两条石板道,则从竹林穿过去。
几条路后面都有延绵的山群,而更远的地方便是泛着红色的天际,月亮高高地悬挂着,注视着这一个安静得仿若已将先前的杀戮习以为常的小城。
不知为何,基里觉得这里比清扫队附近的温度低了不少。那竹林敞开的口子仿佛通向地狱,散发着阵阵让人胆寒却又手心发汗的凉意。
卢西亚往前走了两步,扭头看向基里。月光将他的脸照亮,血迹已经干涸在皮肤上。
“走吧。”他说。
基里咽了一口唾沫,追了几步跟上。
穿过竹林是一小片平房,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昏黄的白炽灯。没有一户人家开着门,以至于脚底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声响都大得可怕。
正当基里感慨卢西亚真是亲民,有那么大的头衔和功勋都和大家住得一样时,卢西亚则绕过了平房,再穿过一片林子,露出后面的一幢三层小楼。
所以领导还是领导,再亲民也有点不一样的待遇。
这小楼就和平日里在城中村看到的私房差不多,墙面没有糊,只留了毛坯的色泽。门前也没有灯,昏暗得像建了一半资金不足,卷铺盖跑路的烂尾楼。
三楼的位置有一个突出的平台,借着月光映出几个尖锐的轮廓。如果基里没有猜错,那是架在上面的枪和搁在平台上的酒瓶。
基里随同卢西亚进去,打开灯,才见到了里面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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