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归于好（1/2）
早八第一节下课后，卡洛和乔治娜.史密斯各抱着一叠馆走。空气潮湿闷热，阴沉的天空朝着整座城市欺压下来，看上去快要下雨。
“话说，你没听说之前的枪击事件吗？你听说了吗？”乔治哪冷不防地开口，“我记得小组群聊里你一句话也没说过。”
“我听说了。大概知道——”
“我们学校有人中枪了。”乔治娜打断了他，似乎全然不在意他的回答，先前的提问只为开启话题，“好像还不只一个。噢不，另一个受的不是枪伤，”
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据说他是试图逃跑的时候撞在了酒吧门口马路的行道树上——被枪声吓得屁滚尿流，还喝了点儿酒——最后磕得头破血流，额角上缝了好几针。天哪，哈，说起来我好像还认识他，和我一起上希腊研究课的，但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她说到后面已经开始忍俊不禁，最后说完直接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肩膀直发抖，怀里的书都往一边滑了些。卡洛伸手把它们推正，又把最上面几本拿过来放在自己那摞上面。
“噢，谢谢。”
乔治娜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长吁一口气，仿佛要把肚子里的“狂笑因子”全部呼出来。她收起笑容，无可奈何地说：
“可怜虫们，只是想去迪厅消遣一夜，就遇上了这种事。还不如在图书馆里泡着。”
卡洛“嗯”了一声，凝视前方，没有接话。乔治娜有些困惑地瞟了他一眼，为他的沉默感到意外，但也没那么在意他的回应。天空愈发昏暗，远处传来雷声辚辚。他们已经快抵达图书馆，前方的玻璃门打开又关上，黛西.怀恩豪斯从里面走出来。
卡洛一下子站住了。乔治娜自顾自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意识到他没跟上来，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图书馆门口。
这时，黛西的视线扫了过来。
“卡洛？”
她脚步踌躇地朝卡洛走过来，像是寻找安全感似的将怀里的两本书抱紧了些。
“嗨，黛西。”
卡洛露出一个宽和的微笑。乔治娜待在原地，事不关己地掏出手机开始翻阅。黛西走到卡洛面前停下，微垂着头，过了一会儿才仰起脖子，拾起目光向他投去。
“谢谢你的礼物。”
“啊，没事，迟到的生日快乐。”
“嗯。”
她又把低下头去片刻，像是在沉吟。期间两只脚不断切换重心。
过了一会儿之后，她问：“你去看伊恩了吗？”声音小心翼翼，仿佛她与谈话对象之间只有一根丝线相连，而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轻轻拨弄了那根线一次，使它震颤着就要断裂。
“我……”
“他以为你会去。”
黛西忽然笑起来。
“我想他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你不想看看他在病床上的窘迫样吗？机不可失。”
卡洛也笑起来。
“好的，我下午就去。你——”
“我……我要先走了，还要赶下一节课。今天下午也有事。”
卡洛点了点头。
“好吧，那回见。”
黛西露出忸怩的微笑，接着抱着书匆匆走了。卡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目送她的背影远去，然后朝前面等着他的乔治娜走过去。凉爽的风卷着树叶拍打他的脚跟，天空中已经飘起小雨。他走过去的时候乔治娜正低头盯着手机，脸上满是窃喜的表情。
“乔治娜——”
“我也要去赶一节课。”乔治娜心不在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藏掖不住的兴奋，然后又盯着手机，“生物的辅导课换了个助教，我们得早点过去。”
“‘我们’？”
“我和我的课友们。”
卡洛满脸疑惑，凑过去试图窥探她的手机屏幕。乔治娜把屏幕竖起来，评判地乜了他一眼。
“你今天有生物的辅导课吗？没有吧？”
“现在有了——好了我得走了，不然赶不上。”
她近乎手忙脚乱地把怀里的书递出来，全堆在卡洛那摞上面。卡洛不得已蹲下来一些以便接住它们，变身一位兢兢业业的杂技演员，因为摇摇欲坠的道具而步履蹒跚。乔治娜确保书大概不会掉下来之后，理所当然地拍拍手走了，步伐近乎急遽。
“多谢，回头见！”
留下卡洛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呆立在雨里，然后抱着所有的书僵硬地转身，向着图书馆的大门踽踽而行。
下午两点左右，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豆大的雨滴迸溅在地面上，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一会儿就打湿了鞋子和裤脚管。沿着街道，黄色的叶子被雨水打落一地，有的成片漂浮在刚蓄起来的水洼里。卡洛冲上医院门口的台阶，抖去高尔夫伞上面的水珠，然后收起来插进一旁的伞桶里。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伊恩正在看书。房间里就他一个人。
“嗨。”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和花香混杂在一起，萦萦缭绕在鼻尖。卡洛将一捧混合花束放在床头柜上，那上面本就堆了一些鲜花和书籍。伊恩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知该说是麻木还是惊愕。他用视线追随着卡洛的一举一动，直到卡洛将背包扔在一边，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一语不发地与他对视。伤痛使伊恩面色憔悴，嘴唇有些发白，加上原本稍微向下瞥的嘴型，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加郁郁寡欢。宽松的病号服露出他的一截小臂，松软的被子直盖到肋部。他盯着卡洛，仿佛在记忆里的海洋里搜寻陌生人的信息。
“你来了。”他忽然说。
卡洛笑了出来。他用手指将被雨水打湿而沾在前额上的头发向后梳理，露出整个额头。
“我上午碰到了黛西。”
“噢。”
伊恩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抿了抿嘴唇。
卡洛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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