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家（1/2）

梅瑞尔一大早就出了门，说是公司里有事。要不是卡洛早知她不信教，还真以为她是赶早去教堂替他祷告的。他睡了个懒觉，出门给车加油，去了一趟射击训练场，确认自己已然回到最佳状态，心无杂念。

昨天与梅瑞尔商定的，既然要强行突破一座基地，夜袭是最佳选择。因此他计划晚上出发，到了离格伦湖最近的小城镇稍作休憩，再连夜赶去赛木法尔。

到家的时候，梅瑞尔还没回来。卡洛继续为出行做准备，研究了一番粒子束发射器，又掐分掐秒地做了一张时间表。后来一想，现在规划过细反而到时候为自己增添压力，于是大致看了一眼就将那时间表删除了。

天阴欲雨，窗外是白汽一样的冬日天空。窗台上几盆花在温暖的室内肆意开放着。现在多数花种都能不顾季节地开放了。人类也在不断适应环境，延长寿命，过不了多久也能长生不老了。他的思维开始跳跃。不名缘由地，他想念起阿瑞斯来。阿瑞斯虽然话多，爱多管闲事，但卡洛很喜欢他，也很少把他当作可被替代的人工智能看待。他们一起生活了大半年，阿瑞斯已经足够了解他了。他知道这是人工智能通过数据分析和算法模拟，为了服务客户而达到的效果，如果没让卡洛喜欢上他那才是令开发商颜面尽失的失败。但从结果上来看，阿瑞斯不仅成了他的管家，还成了他的友人，是他偶尔欺负也不用怕破坏彼此关系的对象。

他朋友不少，虽然现在不怎么联系，但只要联系依旧随叫随到。阿瑞斯却不复存在了。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卡洛琢磨着是梅瑞尔想问他晚饭吃什么，结果拿起一看，是母亲的一条短信。

——机票买了吗？

他一个电话打了回去。

——卡尔？母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讶。

“嗯，是我。”他拿着手机，一倾身在沙发上躺下来，“机票我买了，平安夜下午到。”

——好的。那我——

“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车或者坐轻轨回来。到时候看哪个更快。”

——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你。

“我知道。但也不差那半个小时。”卡洛笑了一声，又说，“放心，我会回来的。”

母亲在那头叹了一声。

——你总算要回来了。

“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荡一番。”卡洛信口雌黄，“我们学校钟楼顶上那对猎鹰都不知道把自己刚出生的崽儿扔下去多少只了。”

电话里传来笑声。

——想来我刚刚受伤那会儿……

她忽然打住话音，慌慌张张地说了声“对不起”，就要转移话题。但卡洛说：“没事的，接着说下去吧。”

他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母亲愣了愣，拾起方才的话题。

一开始语气还有些小心翼翼，慢慢地就无所顾忌了。

——你还在小学里，天天一放学就赶来医院陪我。我让你别太担心，把心思放在学校上，好好上课，和朋友们一起玩。可你那样子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上了中学还瞒着我出去打工……她又叹了一声，我当时就觉得有了你，此生别无他求了。卡尔，你真的是我一生……你是我这一生的最高成就。生下你是我做过的最成功最自豪的事。

——可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却因此失去了很多。

——但我也没想到……我没想到中学最后一年的那天，你不辞而别。

——其实我是有预感的。我们之间有种微妙的不堪一击的平衡，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隔阂也不为过。我本以为你离开是因为愧疚，可是都已经五年了呀。再说这件事情本来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后来我才意识到，你是因为害怕。

卡洛静静地听着，然后说：

“我现在不怕了。”

他笑起来。

——嗯。我知道。她说，我知道的。

“妈妈。”

他看着天花板。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说给我听听。

“有些事……倒也不是一时冲动，就是想去做，然后真的去做了，回过头又开始想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可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还是会坚持原来的选择。”

——你不知道的。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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