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失误（1/2）

——飓风，小心。

卡洛没有回答。他正站在自家门前，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港湾。回家的时候要小心是什么感觉？荒唐得让人想笑。可家变得危险对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上一次的记忆到现在还经常化为梦魇滋扰他的睡眠。这一次，几乎能肯定公寓被入侵了，阿瑞斯永远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强的一道防线。这种情况下，职业修养告诉他应该雷厉风行地走人，铺盖都不用卷。如果不是他对阿瑞斯、对完全按自己风格来的装修、对这个空间里曾发生过的某些事情还有眷恋，他确实想一走了之。而不是站在这里思考着如何快速精准地排查危险。

家令人提高警惕的那一刻，就不再是家了。

卡洛用手机查看客厅的监控摄像头。为了安全，室内的摄像头始终只在他手机上授权。监控画面闪烁不定，但除此以外并无异常。

“楼道和电梯间呢？”

——我查过了，一切正常。

卡洛挠了挠头：“他们怎么做到不被摄像头拍下来？”

——公用摄像头一向不堪一击。而阿瑞斯受干扰或者损坏的时候，你家里的想必也形同虚设了。

“可是阿瑞斯一出问题我就会知道——”卡洛突然沉默，接着愤愤地叹了一声，“该死，我好像错过了预防这一切的机会。”

——什么意思？

“不重要了，现在说也是马后炮。回到正题。他们不惜损坏阿瑞斯，也就是说并不在乎我发现家里进了人。所以他们的目的不在监视。那……要么是为了盗取文件，可我的电脑里除了片以外真没什么有价值的。”卡洛一本正经地说着，两手放在胯骨上，盯着门锁皱起了眉头，“要么是嫉妒我有最智能的智能管家系统，要么就是纯粹为了给我添堵而布下的恶作剧。”

——或者侵入你的手机。

“可我的手机里也没有视频。”

梅瑞尔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别开玩笑了。你切断连接了吗？

“嗯。但说真的，你也知道——噢，不。”

——又怎么了？

卡洛沉默了片刻，说：“没什么，让我们先把这件事解决了。你那儿一切都好吗？”

——怎么突然担心我？

“我一直会担心你。只是不经常主动问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一切都好。

他上前一步，可梅瑞尔的语气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等等，里面有人怎么办？

“我赌一百元，肯定没有。如果想在我家里伏击我，只要有点脑子就不会做出任何让我提高警惕的行为。”

梅瑞尔没再说话，他打开了密码锁。

“欢……迎回……来，卡……洛……”

随着门打开，传来阿瑞斯诡异而扭曲的声音，断断续续，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灯没有自动亮起来，家里一片黑暗，从门的缝隙射入一束电梯间的白色灯光。卡洛缓缓开门，让那束光变宽，再变宽，直到门完全打开，他站在门口，面对一片阒然无声的晦暗。就算要伏击也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了，他下意识地想。右手边，控制中心的蓝色显示屏毫无节奏地闪烁，上面的参数全成了乱码。卡洛不胜心疼地走上前去，尝试按了好几个键钮，都没有得到回应。控制中心像是彻底崩溃了，他甚至没法关掉它。

“无论是哪个畜生干的，要是我碰上了一定会宰了他。”

——我觉得……

就在这一瞬间，梅瑞尔的话戛然而止，卡洛也停下一切动作。极细微的一声“滴——”

在某处响起来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也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像是来自深渊的杀戮信号。就在下一刻，梅瑞尔的喊叫几乎刺穿卡洛的耳鼓，他转身就朝门外飞奔。可一切发生得太快，爆炸产生的巨响仿佛把他的每一粒细胞都震碎，地面像是猛地往上一抬，排山倒海的滚烫热浪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掀出门外，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砖面上。

有好一会儿，他什么也听不见。尖锐的鸣旋仿佛永无止境，蚕食他的意志，他感到头痛欲裂，像有人正用铁杵一下一下捅他的大脑。他看见阳光、楼梯、病床和黑色的枪，这些事物伴随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混淆意识，让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身体的痛苦将他唤醒。背上一阵阵出汗，他好不容易爬起来一次，没站稳又摔了下去。

等视听全部恢复过来，他睁开眼睛，只看到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如人间炼狱一般。碎墙的齑粉铺天盖地地往电梯间落下，灯火忽明忽灭。烟雾报警器响了，哗哗的水流从顶上的自动灭火装置喷出来，从楼道里传来一片混乱的人声。接着他就听到梅瑞尔在电话里大喊。她一定喊了很久，可他现在才听见。他张嘴说了句“我没事”，可梅瑞尔并没有停止呼唤，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发出声音。于是他又连续说了好几遍，梅瑞尔才终于听到了。

——你能站起来吗？

“可以。”卡洛气喘吁吁地爬起来之后说，“但左臂暂时没知觉。”

——救护车马上就来，你快离开那儿。

头顶的白炽灯一跳一跳迸溅出火花，攀附在墙上、门上、柱子各处的火焰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烟雾越来越浓，到处都是重浊的烟火味。灭火器像没用似的，火势越来越旺，就在这时，公寓里又传来一声爆炸。

“灭火器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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