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魅影（1/2）
就是在那一刻，卡洛意识到这一次有些过了头。因此他决定后退。
“没什么。抱歉，只是习惯性地探讨些道德问题，反正到最后那些宏伟的理论都只是空想。人都是追求利益的，社会总是亏欠我们的。像我从来都是按指令完成任务，过后拿钱就跑的人。”他看着梅瑞尔，“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毕竟是你在我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时候拉了我一把。”他开诚布公地说，“我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项任务艰巨非常，堪比拯救世界，如果没有足够的犒劳，我恐怕——”
“你正式接到前往基地指示的那一天，就会有一笔钱预先打到你的银行账户上。”梅瑞尔打断他，“尾款会在完成任务之后付清。并且只要不出大问题，奖金是必然的。”
“很好。还有我之前提到的……”
“无论你要学海作舟，还是耽于逸乐，甚至隐居深山，随便什么，一年，至少一年的时间，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卡洛笑起来，笑容在他英俊的脸庞上绽若春花，烂漫得像个舔着棒棒糖的小孩。伊利亚撒在一旁抱起双臂，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向梅瑞尔递去一个眼神。后者露出颇为无奈的表情。
“那么，就这样吧。”卡洛收起笑容。梅瑞尔的话像是为他加满了油。他转身朝伊利亚撒伸出右手，神采奕奕地说，“我对联邦调查局培养出来的人才从来都不敢怀疑。无论能力，经验，意志，还是学识，都是我这种鼠目寸光的人望尘莫及的。恐怕这次得靠你来挑起大梁了。不过，我还是会尽我所能，不拖你后腿。”他粲然一笑，“期待与你的合作。”
伊利亚撒礼貌而谦逊地微笑起来，注视着卡洛的眼睛，伸出右手握住他的。
“过奖。飓风，我早就听说过你，也期待与你合作。我们的话，一定可以顺利完成任务。”
简练、淡然，谦逊却不卑下，甚至从内敛中透出一股傲气。单从欣赏美的角度来看，这个男人还是极为漂亮的。凛然而精致的五官，深邃的双眸，加上他那副富有磁性的嗓子，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娓娓而来。脖子上的伤疤更添一份血性。别说是他妻子了，无论什么女人都会被他迷倒吧。卡洛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意识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实力卓群的前FBI搜查官，接下来还将是他的合作伙伴。
说来，他到现在仍不堪承受“搭档”这一概念的重量，竭力避免与别人同进退。梅瑞尔知晓这一点，因此，自欺欺人也罢，“合作伙伴”这个词就不那么不堪重负。况且他也没打算就此跟伊利亚撒熟起来，估计到任务结束他俩都不会熟到能成为搭档的份上。
与此同时，卡洛还意识到，这是一个背负着切肤之痛的男人。那双黑色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一片晴朗的夜空，阴霾散尽，闪烁起点点星光。可很快，那层笑意就碎成了齑粉，剩下无尽的悲戚与忧郁，像两口冰冻的井。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无论投什么东西下去，都不会有回应。
仔细想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失去所爱的痛苦。如此深邃，如此荒芜。
第二天下午四点，卡洛来到城市南部一处废弃的火车站。
梅瑞尔临走前应要求给了他“魅影”的联络方式。极不情愿。但她知道就算她拒绝，卡洛也有办法自己找到他。公事谈完就轮到私事。他们说好的。
火车早在十多年前就被淘汰了，政府又疏于整顿这片区域，如今这个车站成了半个历史遗迹。周围是一片小树林，轨道已完全被石子堆里长出的杂草淹没，站台底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长满藓类植物。卡洛跃上站台，发现约定的人早已靠在柱子上等候。
听到脚步声，对方的视线射来。
里昂.西风是
个六英尺不到的精瘦男人，二十五岁左右。一头金发从头顶处开始大部分染黑，为了让外表不那么显眼。V型脸，绿眼睛，鼻头格外尖锐，嘴唇薄而轮廓清晰，额角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在眉毛里若隐若现，看上去是小时候意外受伤所致。
他打量卡洛全身，目光如水般流转。
“你见过我，不是吗？”
“对。”里昂干脆地承认，“但你和我印象中的不大一样。”
卡洛扬起下颚，示意他解释。
“我印象中的你像具行尸走肉。而现在的你……”他伸出手，掌心朝上，指向卡洛，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卡洛这才想起来，他们唯一见过的一次是在“银河”的葬礼上，之后就再没有过机会。里昂所接的大部分任务都在南部，而南部是卡洛从最开始就想逃离的地方。
“不过，见到你的伴侣之后我也能明白你的改变了。”
卡洛露出困惑的神情。
“伴侣？”
里昂露出同样困惑的神情。
“不是你今天叫我来这里的原因吗？”
卡洛叹了口气，心中一阵窒闷。
“他不是我的伴侣。”
他朝里昂走过去。
“你知道我叫你来的原因，依然赴约来此。”
他倏然抽出战术刀，朝里昂所靠的柱子猛掷过去。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尖啸，钉进距离右耳不到一英寸的位置，嗡声震颤。
“想必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里昂纹丝不动。
他朝右边瞥了一眼：“虽然是1282的身型，刀刃却是截然不同的材质。”他抬起手握住刀柄，一使力把战术刀拔出来，“这就有些可怕了。”
他将战术刀放在地上，踢回给卡洛。
“我虽然知道你叫我来的原因，但不明白你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他离开柱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就算他是你的伴侣，我也没杀了他，不是吗？而你刚才又说了他不是你的伴侣。”
“我最讨厌的人，”卡洛捡起战术刀，“是多管闲事的那一类。做好分内的事，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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