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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的新作品主题是镜面成像。她将在一个房间内装置各种镜面,各种形状的镜子,配合灯光以及空间的布局,来营造她要表达的艺术效果。尤里需要为其中一个造型绘制一组画作,这组作品由黑、白、红三种基础色调的三幅画面组成,它将会被投影到墙面和地板上,配合镜子进行空间塑造。
对于画面的内容,凯特只希望画面元素简洁,并没有做过多详细的要求,将更多的空间留给尤里自由发挥。
画室里,三块80x40英寸的干净画布钉在画板上,就像三扇未知的大门,立在尤里面前。尤里久久地凝视着画布,缓缓闭上眼睛。
世界暗了下来,周围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尤里摒除一切干扰,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中,在脑海里搜寻着属于他的画面。
尤里并不经常照镜子,他对镜中的自己似乎有种下意识的回避。说到镜面,他的第一反应是各种倒影——光洁的窗户,雨后的路面,以及记忆更深处的水面——
他的耳边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微弱的、遥远的,就像是广阔的海面上,微风不远万里带来一层浅浅的浪花。
随着海浪声的靠近,漆黑的海面就像一盘颜料泼洒在画布上浸染开来,无数的画面如繁花次第盛开般,源源不断地浮现在尤里眼前。
灵感就是一群气人的小妖精,有些人苦于创作时,它们却销声匿迹,而有些人甚至不必勾勾手,它们已经蜂拥而至。
尤里连忙拿起画笔,生怕脑海里的画面稍纵即逝。
凯特原本只是希望能得到一副用来投影的背景,可一周之后她来到尤里的画室,看到那组还未完成的作品,惊讶得镇在原地。
那是漆黑一片的海洋,黑压压的云层和深邃的海面连成一体,不见星月。唯有遥不可及的海岸线上,隐约亮起一点萤光。朦朦胧胧,亦真亦幻地映在水面,像是黑暗中的唯一的一点希望。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层层叠叠的云海倒影在如镜的水面上,群山浮动,重峦叠嶂,绵延不绝。一只小小的白帆船拖着长长的水痕,孤独地在巍巍云海间翻山越岭,执拗前行,从黑夜驶向黎明灰蒙蒙的水面。前方的天空终于等到了阳光的出现,太阳躲在云层之后,将天边的云团勾勒出明亮的边缘。橙红色的光辉浸染了天空和海面,一群海鸟逆着光,投下奋力飞翔的身影。
黑、白、红三幅色调的画面有着同一水平面,画面辽阔深远,海天一色相互倒影,相互独立又融为一体。从海岸线的灯火、到帆船、到飞鸟,视线由远及近,从低向高,从朦胧到清晰,由虚到实。光线从暗至明,色彩从冷到暖,笔触从陡峭到柔和,像一个人走过了长长的旅途,熬过黑夜守到云开见日出。
画的主题是镜子,海面倒影的不仅是景色,也是尤里的内心世界。
“这组画……不应该被用来当做背景……”凯特呆站了半天,怔怔说。
尤里一听便有些慌张:“抱,抱歉,这组画还没画完……我也是第一次这么画……”
“不,克里斯,我是说,这组画简直棒极了!”凯特欣喜不已,“只把它分解开来当做投影的背景实在太可惜了,我一定会找个机会把它完整地展示出来!”
尤里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以至于凯特提出下一个邀请的时候,他几乎都没过脑就答应了。
“对了,艺术节的晚会,一起去吧!”凯特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口气就像在下课后邀请同学一起去餐厅。
“哦,好啊。”尤里也这么随口答应道。
紧接着,尤里成为艺术院女神凯特的艺术节晚会舞伴的消息,便飞快地在整个学院传开了。尤里一回到宿舍楼,就被乔纳森和吉米堵在了走廊里。
“老实交代,这是怎么回事?”乔纳森撑着墙,把尤里拦住,逼问道。
“什、什么怎么回事?”尤里缩在墙角一脸茫然。
“当然是你怎么成为凯特舞伴的事啊!”吉米也围了上来,“男生们都还在争论谁才有资格邀请她,你倒好,竟然一声不吭地就捷足先登了!”
“啊?我没说过要和凯特跳舞啊?”尤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闪。
“没有?那为什么有人去邀请凯特的时候,她说艺术节晚会已经有舞伴了,就是你!”吉米指着尤里说。
“艺术节晚会?这么说来,她确实问过我要不要一起去……原来,是舞伴的意思吗?”尤里后知后觉地回忆着。
“什么,还是她邀请你的?”乔纳森显然更受打击了。
“她就很随意地问了我一句……”尤里依然很迷茫,“这个舞会很特殊吗?”
“舞会可是每年艺术节晚会的重头戏,能在舞会上邀请到心仪的女生作伴,基本上两人的事就有戏了。要是跳完舞能顺利告个白,事就成了!”吉米道,“这可是多少男生梦寐以求的机会呀!”
“是我没搞清楚状况……要不,我还是拒绝吧。”尤里想了想说。
“凯特主动邀请的你,你要是敢现在才拒绝她,就是羞了她的颜面,八成是会被艺术院的男生大卸八块的。”吉米说。
“那我该怎么办呀?”尤里不知所措。
“好好陪我们的女神跳支舞,别让她丢脸吧。”吉米拍了拍尤里的肩膀,表示他肩负重任。
“竟然是凯特主动邀请你的……我都还没敢去邀请她呢!”一旁的乔纳森抱着头,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啊——为什么!”
“不奇怪啊,你们看过克里斯的画就知道了。”韦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穿过走廊,朝他们瞥了一眼,淡淡地说,“凯特喜欢有才能的人。”
突如其来的重任让尤里惴惴不安。要知道,他对舞蹈的了解仅仅来源于活动课而已。别说跳舞,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握过。
周末阿吉尔接回家时,发现了尤里的心事。追问下,他终于得知了事由。
“校园舞会吗?”阿吉尔的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以前我们学校的舞会每次都很热闹。”
“以前一定很多人想跟医生跳舞吧。”尤里认为像医生这样温柔又帅气的人,跳舞一定优雅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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