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药（1/2）

封罗在家里呆了一天，没有柏秋。

他之前过的本来也就是独自一人的日子，但因为有人相伴了一段时日，现在再度回归寂寞反倒有些不适应了。可不适应又能怎样呢，柏秋显然没有再回来的打算了。

一大早起来的封罗先观望了一下门口，确定没有人在之后不知是后悔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从锁着的屋子里扛了根木头出来加工。

他之前看斫琴法有了些心得，便打算趁着今日天气晴好来试验一番。

他选的木材约四尺长，厚只留一寸三分①，削出了一个大概轮廓。而琴的尺寸并不严格限制，底、面的厚度对韵声皆有影响，所以他今日只是做个试验，想看看自己所斫之琴能有怎样的声音。

不过斫琴不是一日之功，封罗也没想急于求成。因此看见天色已暗，他便把手上的活放下。

习惯性地去开了门，开门之后依旧是无人，封罗反倒顿了一会。

有人陪伴真是容易令人上瘾的经历，只是养伤的短短一个月，柏秋甚至也没有做什么，但封罗偏偏就已经习惯了有个人需要他照顾。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令他久违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就像是久病之人遇见一味可以减缓痛苦的药，虽然知道药只是权宜之计，但依旧不可控制地沉迷下去。

封罗现在就沉迷于被人需要的价值之中。正因为他很清楚祝禾的独立，所以他更多的是被祝禾照顾的那一个，祝禾竭尽所能地帮他，却不知他需要的不是一顿饭或是一吊银钱。

他是从显赫的家族中来的，他见过泼天的富贵，但富贵之后的落魄最是折磨，恍如从云端跌入泥地，谁都可以欺辱。他在自暴自弃中，也曾想过自己还有什么用，但那只是想，直到柏秋猝然出现，才让封罗意识到，他还可以照顾别人，还有人需要他的照顾。

然而柏秋走得很干脆，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他走前的那一亲，除了使封罗震惊以外，也带给他难言的留恋，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反客为主。

而留恋着柏秋的温度的封罗，当夜便做了一个关于柏秋的梦。

他梦见柏秋被人打晕，还被人卖到小倌馆里，他听到柏秋的哭声，可是惊醒之后才发现是破了的窗户被呜咽的风吹得阵阵作响。睡意是彻底没有了，那个梦把他隐藏着的担忧揭露出来，即便他嘴硬地说绝对不会再管柏秋。

柏秋去哪了呢？这偌大惠安城，无依无靠的他又能去哪呢？

封罗坐到天亮，一大早就去如月琴坊找祝禾。

不过此时尚早，封罗一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守门的人照旧是嘲讽的脸色，但封罗心忧了一夜，哪里会把他的嘲讽放在眼里，反而冷冷道：“我找祝禾姑娘有重要的事，若是耽误了事，你可担待得起？”

守门人见封罗上门，一时想起昨夜被自己带走的人，心里本就虚了三分，被这么一质问，他反而缩了一步。

封罗没了阻拦，径直走进琴坊。但走到一半他又皱眉回头，远远看见那守门人还往这边张望着，神情似乎有些慌张。

走到祝禾的院子前，院门还关着，但能隔着门板听见里头有人走动的声音，封罗便伸手敲门。开门的人果然还是小玉，不过小玉见着他反而吓了一跳似的，脸色一白。

封罗更是皱眉，脑子里隐隐闪过一个念头，还未问小玉为何如此慌张，就听见祝禾道：“谁在外头？”

封罗喊道：“祝禾，是我！”他喊完便向脸色还很难看的小玉问出了刚刚没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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