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如果说下坠的时候我还有精力想什么东西的话，毫无疑问，如果能活下来——我要一边掐着翁来轶的脖子一边干死他。他拉着我向后倒时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瞬间被他带入这个无底深坑。风带来的撕痛感和底下的噪音开始灌入我的身体，而拉着我的这个人尽情的张开四壁放肆地大笑，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得意地几乎忘形，朝着那攀在壁上往下凝视的怪物大吼道：“好久不见——我去你们妈的！”

我们向下飞速的坠落，我的耳里灌满了风声、嗡鸣与嘶叫、还有翁来轶那张狂的笑声。周围的坑壁发出破裂的吡呲声，在黑暗中我能感觉到附近所有的坑壁里的生物都在注视着我们的坠落，幽暗的光忽闪忽灭，无数双眼睛的主人从它们深居的藏身之所中探出弯曲的身体，冷冷地看着我越坠越下，越堕越黑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当我坠落到已经看不见坑顶时，我仿佛听见了有人发出嘶嘶的呢喃，清晰地如在耳边，而后声音齐鸣，在这地下空腔中回响，呼唤着同一个名字。

“E-le-ven……”

“回来了……Eleven……”

“是啊，回来了。”

其中有一个声音是翁来轶的，但那似乎是错觉。

坠落的时间比我想的要长，这个巨坑的结构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原以为它会向下越来越大呈三角形，没想到它是个倒立的水滴状，曲线由窄到宽再变窄，我的视野里所见的森森暗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和拥挤，下坠的速度太快了，这些光飞速划过视野几乎连接在一起，成为一片朦胧而温馨的光——见鬼，这个形容简直让我以为自己在描述看见天堂的场景，好像下一秒就会有天使挥舞着大翅膀子跟我们说“欢迎光临”。

可惜我和翁来轶就算要去，也该堕落到地狱。

这片废墟上，哪来的天堂。

翁来轶就在我身边不远处，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当我们坠落到一定高度后，四周居然越来越亮，那光线并不是来自于周围的坑壁，而是从我们身下坑底散发出来的悠悠光芒。而与此同时，不断有上浮的细小透明物体扑向我们，这奇怪的东西极其柔软，在这种速度下也不会像子弹一样穿过我的身体，甚至起到了缓冲的作用，我能感觉到整片背部细密的痛感，也能感觉到自己下降的速度开始减缓，直到最后几乎成了某种漂浮的状态。

这光强到足以让我看清四周，这里的坑壁里存在着无数的空腔，仿佛已经不再有生物存在，而翁来轶在我的右手边。他和我几乎是同样的处境，某些透明的东西在他周围飘荡，仿佛我们漂浮在了云层之上，想来我这边也差不多。

就在我琢磨着怎么去靠近翁来轶那边的时候，那托举着翁来轶的光开始缠上他的身体，同时，我也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到肩膀这里开始变得麻木。我偏过头，看见那些极其微小的东西已经攀附在了我的身上，像是从我身上长出的绒毛缓慢漂浮着。我张开嘴，想要喊翁来轶的名字，那生物立刻漂浮到了我的脸上。

在我立刻闭嘴闭眼的瞬间，那些生物漂浮到了我的脸上，覆盖在我的眼皮甚至嘴唇上。而我的周围传来了砍刀挥舞开空气的声音。

蠢。我心想，这些小玩意怎么可能砍得中？真当这还是剁手节呐？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一刀并没有砍空。翁来轶似乎是将矛头对向了坑底的壁面，一瞬间空腔破裂的声音噼啪作响，有什么东西被砍刀砍中了，液体喷溅出来，也不知道翁来轶下手有多狠，甚至有些黏液射到了我的脸上。一接触到这液体，那些浮光生物逃一般迅速地游开了。而翁来轶卯足了劲下手砍开了一条路，我睁开眼，发现我们居然到了坑底，脚踩着腐朽的藤蔓似的东西，那些浮光就是从藤蔓里飘起来的，如同孢子一般四下游荡。

翁来轶的砍刀深深埋入地下，他原本的衣服似乎被咬噬一般净是破洞，几乎完全裸露的上半身布满了伤痕，两臂肌肉拢起，他咬紧了牙，低吼一声，直直后退，砍刀劈开一条裂缝，红色的血从中激射出来，溅了翁来轶满身，破皮处爬出了无数的卵，一路外窜一路吸收着血液变成淡淡的粉色乃至血红色，浮光疯了似的逃窜，我脚踩的藤蔓也受惊一般活动起来。

我想起翁来轶和我说过的，那个叫Seven的男人发动了蛇类人，在坑底发掘和打洞并发现了天然融合剂，立刻低头去看自己脚下的“藤蔓”，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不甚明显的灰色鳞片。

翁来轶大吼道：“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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