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些花儿（四）（1/2）

“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自己一个人吃饭了？”那天下午下了课，我们一起下楼梯时朱月姐姐笑着问我：“你自己吃也不见得比两个人一起吃快啊。”

“哦，那个，”我迟疑片刻，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绝佳的理由，这理由之前陈绮也提到过：“我吃饭慢啊，哪能让别人等我呢，白白耽误了别人时间，多不好啊。”

“行吧。”朱月姐姐笑了：“诶，你啥时候想找人一起吃饭了就来找我们。”

“嗯。”我摆出了一张极为诚挚的笑脸，冲她点了点头，而后瞥了一眼身边的陈绮。

陈绮所在的高中里有两个比较大的食堂，她带我去了离着教学区远的那个，说是不想看见太多的人。

我撇了撇嘴：反正现在除了我也没人看得见她，实属矫情。

但她坚持如此，我也没办法，只得跟着她一路往北走，按照她的指示在人迹稀少的二楼买了一碗据说很好吃的朝鲜面。

不过这死丫头倒是没骗我。我一边吃面一边想：还真挺好吃的。

“什么事？说吧。”我先猛吃了几口面，而后问她。

“没什么。”陈绮仍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我就是来看看。”

我被她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姑奶奶，你都让我给你把这三年重新来过了，你还看什么。”我扒了一口面，嘟囔着埋怨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这么舍不得，找我来干嘛。”

她轻轻笑了：“当时你有些着急，可我还没讲完呢。”她毫不在意我鄙夷的眼神：“还有很多人，我未曾与你讲过。”

“讲吧讲吧。”我埋头吃面，不想与她过多的口舌之争，只在心里默默骂了两句这人的迂腐：竟然这般不懂察言观色。

你知道朱月姐姐的好吗？我们高一的时候数学学得特别快，我这种猪脑子压根就跟不上。当时费老师休产假，有个实习的女大学生给我们代课。有一次小礼拜，周六下午做作业，我有好多题不会做，到了该交的时间我也没做完。我去求老师能不能让我晚些交，可老师不同意，最后我恨不得给她跪下她才松了口。而后我冲到厕所里放声大哭，哭也不敢耽误时间，赶紧哭完了把脸洗干净又赶忙回到教室里接着做题。

那时教室里除了我一个人也没了，全都去吃饭了，可我却什么都不在意，感觉不到渴也感觉不到饿。直到后来朱月姐姐回来问候了我一句：“你怎么没去吃饭呢。”

那时我的眼泪真的忍不住了，抱着朱月嗷嗷大哭。姐姐还一直在安慰我说，没事儿，这些题我也不会做。

你知道阿囷的好吗？阿囷是我这些年生命里的一道光。她不像我，也不像我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她没有那么重的功利心，不会很在意成绩，自然也不会有我们这些烦恼与痛苦。我时常在想，到底是什么让她有了这样的心胸，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答案，只知道每每看见她真诚的笑脸时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很明亮。

你知道小石头的好吗？我和小石头自打初中就认识了。从那时起我们便要顶着中考的压力日夜苦战。为了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或者说，为了考上高中，绝大部分人都拼尽了全力。只是幸好，后来我们又在这里相聚了。那时我就想啊，都说想回到小时候，可我一点都不想，小时候也太难了。若要我重新来过，一桩桩一件件，实在是太难了。

可我也有对不住的许多人，当初和她们闹了别扭，还没亲口说一句对不起呢。现在想想，何必当初呢。

“嗯，”我喝了一口又酸又辣的面条汤，感觉从舌头一直爽到了胃：“我知道了，然后呢？”

“其实想想啊，现在，再公平不过了。”她带着几分凄恻地笑了笑：“是

我自己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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