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阿成气鼓鼓地走到W97床边，试图用身体把李斯特和W97隔开。李斯特不想跟这个小玩意儿多拉扯，便起身向W97道别：“我还有事，晚点来看你。”
阿成把拳头捏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W97冲李斯特笑了一下。若不是因为病痛而无精打采的面容，W97笑起来的时候，会是很好看的一台机械人。他的基因组给了他这样的资本。阿成目送着李斯特的背影，厚重的影子投在白色的药漆灭菌走道上，逐渐拉长，远去。
“哥，你…你还好吗？”
“嗯。”
“那个，我找到了W75，K78和L23-27了，他们都在保养室里，K78是有一点儿智力的，他说让你多保重，往后出去了，希望大家找个时间聚一聚。”
W97有气无力道：“大家长得都一样，有什么好聚的？斗地主都分不清谁是地主。”
阿成说：“W97哥，人类克隆只能存活一年左右。”
W97：“我知道。”
便再无后话。阿成不知道该不该问W97对李斯特的看法。他的97哥喜欢李斯特·李，李斯特对97哥十分照顾 ---- 虽然不知道目的究竟是什么。阿成手足无措地看着W97，内心突然冒出一股恼怒的邪火。
李斯特一边走，一边把手在医院墙上的扶手上敲着。先前毒杀W97的人物，无论如何想，都是阿成最方便潜入，并且无声无息改变注射液的内容。如果不是四年前就开始的通讯...或许，四年前和现在并不是一个人。以自己的身份去提醒W97注意阿成，无论如何都不合适，也达不到效果，那么就只有从别的渠道想办法了。
***
又是一年情人节。
2月14日，五彩斑斓的灯泡挂满了大街小巷，十数个套着丘比特玩偶服装的人背着大红色的桃心，满街贩卖着淡黄色和淡红色玫瑰花；情侣们在地面上和空中车道下的行人区内牵着手，月色和灯光透过树荫，人们慢慢穿梭于车水马龙的车道中，在灯火通明的大厦之间，气球扎满了大小店铺，商业区尽头的高高的舞台上，女歌星石莉亚德正在献唱：
“Maybe it’s jus<B>http://www.wuliaozw.com/<B>hile ago（可能只是不久之前）
I saw you walking down the cold （我看见你沿着寒冷的街道走）
street that brightsfrom the day （但自从你把我的手在外衣旁牵起）
you heldhand beside your coat （那条街自此明亮）
Maybe it’<B>http://www.wuliaozw.com/<B>ust flashthought （可能只是转念之间）
‘cause I can’t continuelife（但我不知道如何继续我的生活）
without you I’m just alonethe crowd（没有你我只人群中孤单的一个人）
a driftin<b>http://www.wuliaozw.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b>ng fo<B>http://www.wuliaozw.com/<B>and（漂浮的灵魂寻找[降落的]土地）
”
李斯特停车停了一段时间，情人节的郝丽思街，永远挑战着城市管理局的人群管理极限。他匆忙赶到“石楠根大百货”门前广场上巨大的喷水池旁边，喘出的气在初春的寒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人很多，摩肩接踵，嘈杂的声音和电波影响了他的扫描系统 ---- 陈泽明的手艺实在是不如李洛。想见李洛，不管他想不想得起来，能不能恢复健康 ---- 想见李洛。
他看到了低头翻看终端的W97。
“嗨。”李斯特走近，向他打招呼。
“嗨。”李斯特向他打招呼。
“嗨。”W97回道。因为是情人节，李斯特特意在黑色的衬衫外套了一件深褐红色的针织衫，褐色的外套质地挺括，长裤下素面皮鞋收出利落的边，头发往后梳的一丝不苟，额头光洁，双眼专注地看着W97，冲他微微一笑。W97觉得自己的内心在尖叫。他是为了我来的！W97痛苦又幸福地想着，他为了我，在情人节和我约会！
“今天想喝点什么？”李斯特问。
“热巧克力。”W97身上是从陈柏的实验室被救出来时穿的那件衬衫和洗过的西裤——W97祈祷着他把精斑都洗掉了，除了病号服之外，他没有任何其他的衣服；外面还有一件薄薄的黑色夹克，是他在来的路上用身上一张充电卡的钱换的旧货。
李斯特把外套脱下来，披在W97身上，淡淡的洗衣剂的清香包裹着W97。W97看着李斯特英俊而硬朗的眉眼，低着头帮他整理衣领，生硬地开口说:“我不冷。”
“把体感温度的标准值调低，不叫作‘你不冷’。”李斯特不满意地说到。
W97：“冷的时候，机械人都会把标准值调低...”。
“然后你要说这叫体内平衡是不是？谁会调低那么多？穿着吧，去哪里喝？有想去的地方吗？”
“...嗯。”
W97在美食app上觊觎这家饮料店已经很多年了，排队排了十多分钟。老板娘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要喝什么？一杯热巧克力加棉花糖，中杯大杯？好，李先生要喝什么？卡布奇诺冰沙加杏仁露大杯，好的。”
很明显，老板娘认识李斯特，两人寒暄了一阵。李斯特回头：“找个座位吧。”
W97笑了笑，迅速离开，留他们两人说话。
爱丽·特蕾莎染了深红色的短发，很适合她清秀活泼的容颜。她穿着围裙，把李斯特拖到后厨的角落里：“你疯了吗？！你把李洛克隆了吗？！机械人克隆，你还有没有道德底线了？！”
李斯特无奈地抱着手臂，“听我说..他是我在白月的岱水疫苗研制中心里发现的机械人，洛当年去世，大脑是没有找到的，外面那位的脑部构架和基因都是和李洛匹配的，”李斯特的目光逐渐锐利，“他生病了，我带他出来散心。”
“什么意思？”
“人脑移植工程。目前为止是这样怀疑的。”这项技术从没有做出过不发疯的机械人。如果真是这种技术，那么W97就是有记录来这一技术的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
“所以他失忆了吗？”
“现在的表现确实是这样。”
二人都沉默了一刻。李斯特说：“我走了。”
爱丽：“那...那至少还有希望。”
李斯特不想回答这句话。他甚至不愿意多想，直接回避了话题：“麻烦巧克力里多放点可可和棉花糖。”
李斯特走回W97身边。W97正在往落地窗外眺望，侧脸在万家灯火中异常平静。
爱丽把两杯饮料放在半透明的气泡传输包里。这种传输包像个肥皂水吹出来的超大泡泡，是一种方便快捷的电子传输设备。把饮料放入气泡内的超轻陶瓷底座，气泡就能悠悠漂浮起来，通过室内的磁线路，飘到拿着相应号码牌的客人手中。李斯特接过手，在W97面前放下一杯，顺势坐下。
“喝吧。”李斯特尝了一口卡布奇诺冰沙。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赔给冰沙了。
W97从桌边拿了一支加热笔，把厚厚一层棉花糖融化掉，先抿了一口，回味了一下，又灌了两口：“好喝…可可味好浓。”
李斯特默默地观察着W97。融掉棉花糖再喝是李洛一贯的做法，只是李洛会再多叫一份香蕉，用小勺子挖着香蕉蘸热巧克力吃。
“喜欢的话，以后我常带你来。”
“我...”
“怎么了？”
“先生，”W97咬了一下嘴唇，“你是不是认识我的原版？”
“你觉得自己是克隆体吗？”
“实验室有很多克隆体，我当然也是。”
“机械人克隆，你是这么觉得的，是不是？但你的中枢处理器并不是全半导体，你知道吗？”
W97皱眉。
李斯特接着说：“你在睡眠时会呼吸，体检报告显示你除了充电外还需要定期饮用代餐饮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你摄取的有机化合物和氧气，都大大超过了机械人每日所需的量。”
“是因为我脑内碳基部分的需求吗？”W97低声问。
“可能性很大。你做梦吗？你有没有过印象很深刻的梦？”
“你怎么知道？确实有，有三个。”
“说说看。”
“第一个，”W97深吸一口气，直视李斯特·李，“请问李斯特是你的名字吗？这是你唯一的名字吗？”
“不是。”这甚至不是他第一个名字。“你觉得我应该叫什么？”
“我反复梦到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可是，”W97停顿了一下，“他叫…‘小思’。我一直被困在一间黑色的屋子里，我等着他，玻璃窗外有人头游荡，只有头，没有身子。头颅把额头磕在玻璃上，呲牙咧嘴，红色的血往下滴，他们想进来吃我。我等着‘小思’，一直、一直等。”W97扯了扯嘴角。
“第二个呢？”李斯特把左手从桌子移到腿上。他止不住自己左手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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