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再一次从床上醒来的时候, W97 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好像不是在做梦。

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性人机工程师，身披白大褂，愁容满面地在他的磁悬浮病床边，拿着一块控制板投影，正在调试什么。

“哟，醒了？”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开口问。

“您好。”W97谨慎地回答。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定自己不是又被拿去做什么实验…或许是还没开始？

“你现在在安娜里德尔的机械医疗会。”陈泽明看出了W97想问什么，“我们给你做了急救，还有修复手术。用药的种类我给你说一遍。”陈泽明拿着控制板投影，给W97介绍了一边他早就知道的东西。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陈泽明最后问。

“…没有，谢谢您。请问怎么称呼？”W97坐起来，依然对现下的情况十分疑惑。

“陈泽明，你就叫陈工吧。你怎么称呼？”

“…编号W97，W系列第97号克隆。”

“好…W97，可能你会担忧，但是你现在是安娜里德尔的部队从凡赛尔近郊救出来的机械人克隆受害者之一，关于岱水疫苗研制中心里战俘的调查，正在进行。伤害你的多名犯人，有多名逃走，但其中一位现在正在接受审讯，非常不合作，所以虽然你曾经被当做管理者，但是如果你能帮助我们对研制中心的内部有给多了解，可以加速对他们的定罪。”

“可是…如果拒绝的话…我可以拒绝吗？”W97看了看陈泽明。

如果他们以医疗费要挟的话，W97也没有其他选择。

“可以。”

陈泽明出乎意料地，一口答应。

“我没有帮他们脱罪的意思。我只是真的不记得了。”

陈泽明明知故问：“怎么回事？”

“我给自己写过一个程序，会屏蔽掉大量记忆。”

“是你给那台小机械人用的同样的程序？”

“是。”

“原因呢？”

“过去三年内有178个克隆体，人类的也有，机械的也有，因为实验强度太大，选择了自杀。阿成当时也有这样的症状，我自己也有，所以…”

“那你现在，还有这种倾向吗？”陈泽明皱眉。

“应该…没有了。除了重要的管理数据，所有的记忆都屏蔽了。”W97低头。

陈泽明叹了一口气。他坐下来问：“那个程序，你花了多久写？风格非常漂亮，算法和逻辑流利得很，很像我从前的一个朋友。”

W97：“27小时18分02秒。”

陈泽明：“那你还记得，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吗？”

“什么？”

“你是在哪儿出生的？”

“陈柏的生物分子机械合成实验室。”

陈泽明心里只觉得难受。

“阿成在哪儿？”W97突然问。

“啊？哦，他在隔壁的病房，还在休眠，正在进行营养补充。”

“我要去找他。”W97说着就要起身，陈泽明一把把他按下去，“现在不要去，等会儿有人要来找你。”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60小时未休息的李斯特出现在了病房门口。W97睁大了眼 ——

见鬼！不是做梦，太丢脸了！怎么能…怎么能一见到他就抱上去呢？墨蓝色的身影逐渐逼近，来者面无表情地死死盯住自己的脸。W97很想钻到床底下去。更要命的是，陈泽明非常利索地退开几步，说着“你们聊”便消失在了走廊深处。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走？！

W97吞了一口惊慌失措的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应该不会对粉丝太多责难的，W97这么想着，自己应该装作更病入膏肓一点，说不定李斯特·李会原谅他的莽撞。自己一个小人物，他不会计较的。

李斯特一句话都不说，双手插兜，直视着W97，把白色的灯光遮住一大半。

“先生，你好。”W97微微低头，在李斯特的身形造成的阴影中，用他疲劳沙哑的声音开口了。

李斯特观察这这台机械人，脑子里过了好几个想法。正常打招呼？质问他对这个研究所还知道些什么？问他这个程序是不是自己写的？为什么要写？为什么一台机械人的大脑有百分之十七都不是硅基？责问为什么冲上来就抱?他难受吗？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吗？

过去的60小时中，他见过太多的“李洛”死在自己面前了。面前活着的这一台，让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更谨慎地接触才好。

面前的W97倒是先给了反应。他突然缓缓地抓紧床单，皱着眉头。自动监管仪的显示屏哔哔叭叭地亮了，显示病人体内的麻醉剂已经消退了，是否要注射一针止痛剂？

W97毫不犹豫地按了一下确定。

李斯特拉过一只椅子，在他床边坐下来。从前他没少在李洛的病床前守着，只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现在是安全的。”李斯特挑了一个最紧要的说。W97被针扎的时候，闭着的眼睛上睫毛还在抖，显然是非常难受。

“嗯。” 银色的针头退出去了，W97睁眼回答，见身边坐下来的李斯特·李离得很近，全身都有些僵硬。这个人比想象中好说话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对粉丝都是这个态度。

“那个程序，是你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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