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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男人需要男人同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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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昨天未问出什么即被无预警地赶出门,萨瓦什早上十点多登门二访阿古拉的家。他家与村民家有段距离,德福对阿古拉的评价教萨瓦什怀疑这选址并不代表大官人拥有一颗想独享幽静的风景的心。

阿古拉先生不在的话,我愿意等。

看门保安摇头,催促他离开。

大宅和南中国仿欧式建筑用差不多的模子,庭院部局精致,小径和小花园都十分地有闲资产阶级品位,但一般人看过巴特尔先生家的话会马上知道阿古拉的家是冒牌货,欧洲味真不是想有就有。

阿古拉先生的助理在不在?看门人回答跟上司一起外出了,我想安排下一次见面,能否提供助理的电话?提议被否决。

萨瓦什无声地盯瞧眼前的年轻人,看门人第二次和他对视过招落败,害怕地在心中主张眼前高大的外国人更像特务而非研究员,好加强防卫的硬度: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你一个外来的凭什么要求那么多,叫你回去就回去!

小肖,有人客来吗?

不要紧的,太太,就是个多事的外国人。

女性的声音沿着庭园花径,主动打开锁起的绿色大门,现形于萨瓦什的眼前。他没有想过看门保安的苦功会这么轻易地白费,女人这生物任性又可怕。

请问是阿古拉先生的夫人吗?

喂,这位先生,谁说你可以在这问东问西的?夫人出现激发出保安身为男性的勇气,他的肢体动作忽然变得极具侵略性。

然而,这没有降低阿古拉的太太对萨瓦什的好感,他一剎那的凝望以及寒木清香,足令她转而厌恶看门人小肖那粗鲁的姿态,觉得他特没有教养,像只哈巴狗张牙舞爪一般可笑。

是的,我是阿古拉的老婆,我姓胡。

我的汉文名字是千里,夫人。两人当着小肖跟前谈起话来。

胡夫人拉开大门,皱眉训斥小肖:对外国人大叫大嚷,把人家赶跑,你好意思吗?你真是了我们的丢脸。

不,夫人吶,是阿古拉先生……

萨瓦什冷冷地望向胡夫人,使胡夫人自觉内疚,受不住被下人当面顶嘴的她脸气得通红:你是他老婆抑或我是?他不在,这里第二大的是我,少帮我拿主意,记住了没?很快地,萨瓦什的地位从不速之客转为官家座上客。

毕竟是女人,而且是有地位的女人,胡夫人毫不掩饰她对萨瓦什的欣赏,那是一种男人看年轻女孩眼神的性别对调版本,显得贪婪,却又暗藏对性欲的崇拜。

胡夫人绝非毫无姿色的女士,年届四十三的她,脸部肌肤依旧紧致,经过细心护理的手,指尖宛如荷瓣,鹅蛋脸配上健美的身材,而且懂得为自己增添魅惑的香气,使她看上去更像是总裁夫人而非边官夫人。她和丈夫生活的十多年里,多少体认到自己和其他夫人相比是属于颜脸上佳的类型,却苦于身边无人与己相匹,萨瓦什的到来总算令她感到满意:啊,这名男性才配得起我!

出身良好的萨瓦什对那露骨的自恋有些少的反感。

千里,你是哪个国家的人?

我出生于伊斯坦布尔,夫人。

是跨欧亚的城市,我认识,那儿想必是一个浪漫的地方!胡夫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拜访那个陌生地方的念头,她以前觉得土耳其是个落后的地方,和欧洲不能比,住哪儿呢?生活习不习惯?

住在巴特尔先生的家,进乡的公路上会经过。夫人认识巴特尔先生吗?

我有和他见过面,他一家外国人都很和善。胡夫人是在哈尔滨和巴特尔先生一家有接触的,泛泛之交的她不知道巴特尔先生的妻子去世。胡夫人喜欢他们家人说起俄语时的腔调,学过俄语的她知道那是带有圣彼得堡腔的莫斯科口音——以及巴特尔夫妇外观下的精致与讲究。即便两人的长相更偏向东方,气质竟是欧洲的血脉。

你到这儿来,是干什么呢?为巴特尔先生工作?

萨瓦什觉得好笑,她此时语气甜美得像是中国江南水乡唱歌儿的女孩子:我短暂留访此地,为了做研究。他简单地说明专长领域和工作,胡夫人眼睛愈来泛光,像是被理财顾问的天花乱坠迷惑的小店老板。

昨天和阿古拉先生谈话,我猜我说错话,也或许是没带见面礼,总之,被赶出门。

唉,他那个人就是神经兮兮的!

假如知道阿古拉先生带夫人回乡,我昨天肯定会带一瓶上好的白兰地到访,今天会选择穿得更适合与夫人对谈的服装。

不用!胡夫人的脸被欢喜之情粉亮,每一笑一抬手都开始渗露性感,手指轻轻地沿锁骨扫起冬毛衣上的长发,将萨瓦什的观察视线误当成引诱的讯号,穿羽绒服和运动裤的研究员,更像职业人士。都穿西装,跟我的丈夫一样,那有什么意思?

胡夫人当然觉得不一样:千里穿西装才叫合身,丈夫跟他的同僚穿,则只是衣冠沐猴!她想象那么一秒便开始陶醉,喝茶时双眼不安份地探索。

可惜的是,胡夫人对这乡所知不多,她是一名汉族女性,对丈夫的家乡族民无甚兴趣,不想评价也不想知道,仿佛待在桃源乡单人套房不问世事。但为了在萨瓦什有一番表现,她很是努力地挤出些没大不了的发现,尚且有资格当百度某句子的注释。

萨瓦什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他习惯这类天性爱说话爱表现的受访对象,谈不上好恶,从头至尾都颇为配合,成功地使胡夫人感到来自研究人员的尊重。

这番对谈帮上你的忙了吗,千里?

夫人的外族见解同样重要,请对自己言语的重量再有自信一点。

你下次再来,我们多聊聊。胡夫人居然主动替客人剥橘子。

不,没有下次。萨瓦什为手中的甜橘子道谢,阿古拉先生似乎不欢迎外国人,我需要尊重这名男主人的意见,以免得罪官员。

胡夫人对于萨瓦什决绝的语气感到诧异,却忍不住更为倾慕——这么正直的研究员!他在这栋别墅感到压抑,胡夫人自觉她肩负责任,作为阿古拉的妻子,她有义务要松绑这道男人间的死结,不能让萨瓦什低声下气地要求,那样会令优秀的年轻研究员丧失雄风,成为像小肖那样对女人唯命是从的狗:千里,你不用担心,我来帮你跟丈夫说说,成功的话我会派人到你住的地方通知。

呃……

她笑意盈盈,撞见萨瓦什短暂的目瞪口呆,虽然他很快改换上成熟理性的面具,并慢悠悠地咀嚼橘子,却在她心中留下易懂、可爱的印象。

我多帮你剥几颗,你带回去吃。

胡夫人叫人拿出一个漂亮的凤纹陶瓷盒子把八颗光溜的甘甜橘子装进去,名贵的餐盒代表了她要研究员在此与她作第二次见面的决心。

成功了——萨瓦什窝在车厢,大口喝茶。男人的软肋总是女人,软肋是最易进攻的部位,而他则是针对此处研发的致命匕首。突破男主人及他的守卫,直接与他的妻子对话,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竖起尾巴。萨瓦什的心底变得不那么在乎阿古拉的想法,恢复旧习正为自己突击成功亢奋,回忆中的胡夫人竟因此而美丽动人。

萨瓦什开车绕乡子转一圈,原打算去找教授和小牛,最后决定去找安巴谈谈阿古拉。

安巴,午安……萨瓦什兴高采烈想找熟人分享盒中柑橘,不想到有几位女孩儿走近坐在溪边的她,大家好。

是千里哥啊,午安!来,别客气,坐吧。安巴今天在灰色长毛衣外套上米黄的背心羽绒,紧身牛仔裤包裹的两腿交叉盘坐,我们在野餐。你手上拿什么?

橘子。这个回答让他坐下来有了底气,虽然不多。

三个女孩儿见到萨瓦什,满是欣喜,她们身边少有男人使用香水,也少有他那般绅士礼度;他很少见到她们,有两个是高中生,一个到了外地读书,所以萨瓦什选择靠近安巴而坐。

萨瓦什因为过去的事,对大学未毕业的女孩子有着趋避的心态。

自小到大被年长女性包围着长大,他可以轻易驱使她们行动;对于成为社会人士的年轻女性,萨瓦什已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不过这些独立的女性倒乐于摆布男性,至少能逆向摸索她们的心理;对二十三岁以下在学的女孩子,萨瓦什则倾向防备,心中称呼那段年龄的女孩儿为魔女。

野餐时也一样,萨瓦什对于女孩儿们的关心和询问只作最简短的回答,但却不时和安巴展开两人对话,这种奇特的状况令安巴不免有种胜利感,可是她没有忘记萨瓦什的研究员身份,主动牵起他和女孩儿们的话线。

被问到他们村中的年轻人之间流行什么,三个女孩儿滔滔不绝谈起娱乐圈的话题,中国的、韩国的偶像团体,又或是网络小说,例如宫廷类的、古装奇幻类的。她们说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在意萨瓦什在自己发言时会作出怎样的反应:比起那些遥不可及的偶像明星,身旁坐的外国男子更叫人心动。

安巴帮忙总结说族里男孩子和女孩子所关心的不太一样时,一个女孩问起萨瓦什是不是在科尔沁家住,萨瓦什不作他想如实回答,女孩子却猛拍旁边另一人的大腿。

你们两个一起住!是不是天天见面?谁做饭?

又来了,安巴见到两个高中女孩的反应,与大学女孩面对面耸肩。自从迷上了偶像团体,她俩开始喜欢谈论男生与男生的暧昧,对村子里感情特好的男孩子们也有令人不解的想象。

是科尔沁。

看吧果然是科尔沁!齐浏海的长发女孩灿烂地笑。

安巴怕唯一的男人听得糊塗,聊起回忆几天前的事:千里哥,你之前在森林里救了一只伤鹰,带去老莫尔根家,西克腾也在,你们三人不时会聚在屋子附近吧?她问萨瓦什。

科尔沁和西克腾原本没那么要好,但科尔沁去德国读书回来后两人好上了。沾染城市气质,皮肤嫩白透亮的大学女生插嘴。

才怪!是最要好的!年纪较大的安巴对小孩子之间感情的记忆更深更明晰,两人常常跑林子里玩,冬天时还会爬上树向下方的大人扔雪球。科尔沁出国之后才比较不常并班儿。

萨瓦什想象那画面后旁若无人地笑,女孩子们睁大眼睛纪念这难得一刻。

女孩子们的话题跟流行同语对外国人来说太过难解,他只把握到她们大概在说科尔沁和哪些人交情要好,萨瓦什在旁默默听着,犹如一位纯情又虔诚的男人。

野餐结束,三个女孩子们收拾垫布以及生火器具,萨瓦什和安巴在溪边洗餐具餐盒,他趁这时问安巴:我想问你点问题。

有问题刚刚咋地不问?想问啥,我都回答。

萨瓦什尴尬地微笑:你认识阿古拉吗?

安巴挑起一边眼眉,像在说她不想谈起这人:认识。咋了?

我昨天跟他聊不久被赶出去。他对外国人很提防,而且不赞成你们和俄国同族交流。

那家伙说的不是主流意见,我可以肯定乡长和高层官员支持交流。

他为什么要跟大伙作对?你有什么见解?

安巴把她从家族里听来的,以及她与其他长辈的看法结合:做反对派有反对派的好处,哪天我们家族失势,赶不上时代潮流,他便能以我早就说过的姿态占尽先机跟高位,以引导者的身份带头。他想得美。

这想法真危险。

不然没有必要把俄罗斯同族塑造成敌人,我们近一个世纪没在跟俄罗斯族人的来往里吃亏,反倒是民族史里永远不缺被蒙古人和达斡尔人利用的例子吶。阿古拉以为我们不懂政治,唬弄我们跟俄罗斯人敌对。根本作死。

巴特尔先生或科尔沁曾经受过他的委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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