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卫添（1/2）

唐明睿换好衣服离开前的最后一刻又深深地看了陈玉一眼。后者整个人陷在阴郁和黑暗当中，唯有指尖闪着微弱光芒的火星在昭示着一丝活力。

唐明睿鬼使神差地想起年少时陈玉曾漫不经心地提到过自己的过去，学业的压力和周遭的欺辱嘲笑在他嘴里成了人生中最可有可无的记忆。那时唐明睿在他身上看不到疼痛的影子也看不到结疤处的丑陋，他天真地以为陈玉就是坠到深渊底也不会沾染一丝尘埃的存在。但再看眼下，他已分不清深渊和陈玉。彼此间的三四米距离被无形的时间拉成无限遥远。当房门在唐明睿身后关上的那一刻，莫名的担忧和害怕充斥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而房内的陈玉，垂眸看着烟灰缸里东倒西歪的烟头，回忆直到天明。

2016年的秋季学期以陈玉和唐明睿无休止的冷战开始。陈玉的固执耗光了公子哥的所有耐性，气得公子哥背地里发誓说就算是吃屎也不再理会陈玉这个白眼狼半分。好在彼时的陈玉已和迪莉娅一同升上了大班，他和唐明睿的交集少了又少。若遇上实在避不了的照面亦或是两人的目光在无意间交错，陈玉会慌乱地躲开，而唐明睿就拿他最怕的严肃威胁的目光瞅他。

唐明睿从不介意在小学校里明目张胆地秀恩爱。有时陈玉去花台上的水龙头那儿洗杯子，便会无意撞见唐明睿搂着凯瑟琳同坐在一张藤制木椅上。每每这时，他们就视彼此为空气。陈玉恨不得把头埋到衣服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拼命洗杯子上，可这仍阻挡不了身后的打情骂俏声传进他的耳朵。

陈玉咬唇忍着内心情绪的波涛汹涌。然而等他一转身准备往回走时，偏偏不巧又看到唐明睿凑过去亲吻凯瑟琳的耳垂。陈玉那修剪整齐的指甲当即狠狠嵌进掌心的肉里，从前的自虐心理宛如涨了潮的海水将他淹没。他用肉体的疼痛来缓解心理的疼痛，腕上的一记指甲印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得以消失。

和后来不一样的是那时的陈玉并不恨唐明睿。无论是异样情愫的萌发还是日夜忍受暗恋的折磨，都是陈玉自愿承受的。他无法责备唐明睿和凯瑟琳的亲吻，尽管这个亲吻似一把利刃戳进他的心脏。

迪莉娅笑陈玉太傻，比起十四年后卫添劝说陈玉“唐明睿不值得”，那时的迪莉娅早就看透了唐明睿的本质。她一口一个“小渣男”，丝毫不顾忌陈玉脆弱的心灵，道：“你就看着吧，凯瑟琳迟早在这个小渣男身上吃苦头。”她一步步地跟陈玉分析唐明睿的套路，一点点地拨开唐明睿那颗寂寞躁动的心。可这些，陈玉全听不进去。

也是在这一个学期，卫添作为插班生转进了小学校。

陈玉不得不承认从卫添出现的那一刻起，对方就一直被他当作挡箭牌在用。这下不仅是在学校，就连在宿舍，陈玉也能假装完全不在意唐明睿这号人，写作业的空余偶尔拉着卫添问东问西。

“卫添，你之前有做过类似的project吗？”

“卫添，今天的文学作业是什么？”

“卫添，数学第四道题你写了吗？”

……

陈玉当着唐明睿的面，像报复那个亲吻似的，不断地主动与卫添搭话。他有时偷瞄到戴着耳机的唐明睿脸色铁青，心里便止不住地苦笑。到后来，唐明睿干脆眼不看为净很少再在放学以后准时回到宿舍。他以各种借口翘课去网吧开黑，在深夜偷溜出去花天酒地……和中班往来密切的西西里说，就连凯瑟琳也被他拐着上了弯路。劳伦斯以及各科老师对唐明睿的警告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不断有流言传出。

陈玉佯装不知道，但事实上，在他看不到唐明睿的每一天里，他都在为对方提心吊胆，生怕这个小学校从此以后再没有这个少年的身影。

他盼望他们此后再无交集，却舍不得真的没有交集。

卫添在上午十一点左右到了酒店大堂，大概是睡了一个上午的缘故，精神看起来十分饱满，倒与陈玉成了鲜明对比。他老远就瞅见陈玉双眼下方各挂着一个显目黑眼圈，待对方走近时，便忍不住打趣道：“嚯，你昨天喝的那么少，我还以为你会睡得比我好呢。怎么样，你昨晚最后是怎么回来的？”

“打车回来的。”陈玉低头理袖子，完美地掩过了眼底的一丢丢心虚。

“陈玉。”

“什么？”陈玉抬头迎上卫添的目光，对方指了指他的领口，他这才意识到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扣错了。

“你有心思？”卫添话里的含义已经很明白了，是在问他是不是唐明睿的出现又扰了他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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