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2）

他警告自己，不能像韩先勇。一点都不能。

这种暴戾，在他看到远远站在树下的人的时候，直接达到了顶点。

小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闹，趴在他怀里眯着眼睛抽噎。安分了一会儿，却突然直起身来，身子向前倾着，明显是要求他抱她往前走。

前面是个小花园。初夏，蝴蝶什么的寥寥无几，只有几只鸟在花坛边上啄食着不知什么东西。

他敷衍着走过去，余光却扫到树后面有一团黑影，好像退了退。

劳务公司许多时候都要黑白两道打交道。他下意识地以为是什么地方有得罪的，抬手遮住了小船的脸。

这是本能的反应。他一个大男人没什么事儿，女儿不能被拍到。要出事。

不对。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黑影只有一个人，躲在树后的阴暗处。

小船咿咿呀呀着，看完了花坛上的小鸟，又指使他往树丛那边儿走。

这下正合他意。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这样近的距离，已经引发了他心里的警惕意识。

四下没有什么人在看这边。

他顺从地抱紧小船，往那边走了几步。

不意外地看到黑影又退了退。

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人是冲着他来的。

小船毫无戒心，把沾着涎水的手往他耳朵上抹，又扯了扯，逼他再往前一点。

他叹了口气，再往前了几步——

黑影无处可退。

偷偷摸摸躲在树后的男人，有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衣着考究，带着副黑框的眼睛，精英范儿十足。

被发现了也并不见得惊惶——也许惊惶发生在他没看到他之前——只是垂了眼脸，修长墨黑的睫毛抵着镜片，假意不在看他。

猜测验证了。

是容言，但不是他的容小言。

五官没有大变，单是更瘦了一些。年少时的婴儿肥褪得彻底，柔和的曲线变得冷硬了不少。

三年多不见，男孩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的外壳，长成了他从未想象过的模样。

说实在的。陈舟默默地想，挺好看的。

就是比从前看起来更欠收拾。

小船惊奇地看着躲在树后面的男人，斜着身子要陈舟再靠近些，他却不肯了。

在十步开外站定，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有种情绪翻江倒海。

但是不想说话。不想打破这个僵局。

他去哪了？他怎么回来了？他来看他，是什么意思？

或许只是碰巧。

他迟疑了一下，对自己先前的揣测做出了质疑。

到头来还是容言先开的口。

“你的小孩？”

他笑了笑，然而眼底不见一丝笑影。

陈舟愠怒起来。

三四年不见，是谁的过错。他竟然好意思这么质问他？

他点了点头。小船缩在他怀里，像个安分守己的道具。

容言怔了怔，心里苦笑了一声，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太久没见到…没有见到他了。

他连寒暄都不知从哪里寒暄起。

哪还能希望，他还是原来的那个陈舟。

况且他们中间跨着一个机缘巧合。一个血淋淋的巧合。

陈舟已经说过讨厌他了，为什么还要来自讨没趣？

他提了提嘴角：“很可爱。叫什么？”

脱口而出的“小船”被收回来。

容言不念什么旧情，他不能让他知道小孩名字的由来。

小船是个聪明孩子，虽然还不怎么会说话，但已经能听得懂几句有限的常用语句。

比如说“你叫什么？”

她会含着手指趴在陈舟怀里，笑眼一弯，乖乖巧巧地等着陈舟报她的名儿。

然而这次有点奇怪。叔叔半天都没有说。

他忘了吗？

他终于说了。

他漠然地看向容言，说道：“叫小芳。”

！

小船重重咬了口手指，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和平时不大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