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1/2）

柔指轻拨，低眉信手，清韵悠然。浅笑盈盈间，陆世玄觉得往日场景重现，那个人，她也曾常倚窗边，一袭素衣，青丝如瀑，总爱在日暮西沉之时弹奏那首《广陵散》，他偶尔会来坐坐，她不爱檀香，房里总是用果香，泡的茶虽不是按照他的口味，但也是清香淡雅，如她一般。

她向来不爱迁就他的喜好，也从不主动示好，想这许多年来，他也从未过问，如今转眼一想，恍如隔世。

就在陆世玄凝眉沉思之际，琴声戛然而止，打断他的思绪。陆世玄看着莫云岫，迟疑地问道：“怎么不弹了？”

莫云岫鼓鼓腮帮子，将古琴往里一推，放手不干了，嗔怪道：“陆公子心都飘到九霄云外了，还弹琴做什么，浪费!”

陆世玄闻声嘴角难得噙着一抹浅笑，放下手中的茶盏，不慌不忙地说道：“是我失礼了，抱歉，莫姑娘不要见怪，请继续。”

莫云岫生气是哄不好的，尤其还是这种敷衍的几句歉意。见陆世玄并没有成心道歉，也无心听琴，索性起身猛地推开古琴撒气，“不弹了。”

说罢便走到藤椅上，慵懒地倚靠着椅背，手里拿着团扇随意地摇两下，绣花手帕也漫不经心地甩了甩，盯着陆世玄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为何要来找我？又为何要与我独处？”

陆世玄端起茶盏，复又细细品尝，抿了一小口，说道：“不为何。”

莫云岫白了他一眼，说了等于没说，但是她不死心，仍穷追不舍，继续问道：“那你为何总盯着我看？”

陆世玄沉默了片刻，眉眼间似有些犹豫，思量许久，他才答道：“姑娘与我的旧识有几分相似。”

莫云岫再次白了他一眼，又是这句话，如今的男子见到漂亮姑娘都这么说嘛？再次听到这种回答，莫云岫没好气地问道：“陆公子对其他姑娘也这么说过吗？”

陆世玄摇摇头，郑重其辞，“只对你说过。”

看着他一本正经说着甜言蜜语，自己却浑然不知，莫云岫竟觉得有些好笑，遂挺直腰板，凑近几分，再问道：“那陆公子是只对好看的姑娘这么说喽？”

陆世玄再次摇摇头，对她的调笑揶揄置之不理，或许在她眼里自己的话是哄人开心的，但是在他看来，这确实是真心话，他只对她一人说过，因为天底下，只有她让他如此思念一个人。

莫云岫见他眉头微蹙，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哄骗她。但是她却来了兴致，每每看见陆世玄吃瘪性急的反应，她便觉格外有趣。

“那我与陆公子那位旧识，谁更好看？”莫云岫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轻摇团扇，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陆世玄闻声看向她，恍惚间，仿佛又回到昔日迎风窗下，看着那个人倚着藤椅小憩的日子。

“一般无二。”

简短的四个字，真是含着莫大的敷衍。莫云岫登时便跳起来，走下藤椅，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嗔怪道：“敷衍！极其敷衍！陆公子费心思要与我共处，就是来敷衍我的？我不理你了！”

莫云岫说完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手里不停地摇着团扇散气。

陆世玄见她闹别扭，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向他撒气，像只小野猫，说错两句话便会炸毛，需要左哄右哄。

陆世玄放下手里的茶盏，认真思考了片刻，随后答道：“她清雅温婉，你，明艳活泼。”

莫云岫听见他的答案，比起之前的话还算用心吧，暂且不计较。随后便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他，这股闷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陆世玄看着她一副笑脸，无奈地扬起嘴角，果然是只小野猫。

“你既会《广陵散》，琴棋书画皆可，应当不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为何会到这风月之地？”

莫云岫闻声轻笑，大户人家的姑娘就不能来风月之地吗？她偏偏就是个例外。心里嘀咕一阵，看着陆世玄，满不在乎道：“好玩。”

“好玩？”陆世玄难以置信，语气登时加重了几分，一个才貌兼备的大家闺秀，来此烟柳巷竟是为了好玩？

“胡闹！”陆世玄眉头紧锁，语气森然，对于莫云岫的这种做法十分不认同，且莫名有些恼火。

莫云岫不以为然，耸耸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道：“就许你们男子来，我们姑娘家就不能来了？更何况你以为我什么人都看得上来者不拒？我可是说过，不是什么人我都见的，只有我挑客人的份。”

陆世玄仍是眉头紧锁，不发一言，只是对莫云岫轻贱自身的做法很是恼火，却不知为何恼火。

莫云岫见他不吭声，神色严肃，低着头不看她，便坏心眼地凑近揶揄道：“陆公子是舍不得我在这烟花巷受苦吗？哎呀，既然舍不得我，那不如将我娶了去，让我此后脱离苦海，陆公子也算功德圆满济世救人了。”

陆世玄闻声抬头看她，眼里满是不解和难以置信，终身大事在她眼里就这么随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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