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山张(1/2)
快速过了饿殍遍地的荒凉地后,马车驶进楚雄镇内,周边环境立刻热闹了许多。
楚雄镇地处僚子部与望部交接,属双方贸易中心,还算热闹,镇上风气治安也相对安定。清河总感觉好像从一个恐怖话本瞬间跳跃到了风景游记。这里以彝族为主,是以打扮已经与中原人不同。
入大荒山后山上风景更加绚丽,正值花朝节,遥遥望去漫山遍野的桃李醉人,仿佛一场最盛大的烟花,一匹铺天盖地而来的绝妙蜀锦。不见枝繁,只见花红。
“大荒山这么美的啊?”清河脑袋趴在车窗,一只手还不安分的伸出来去接那些飘飘荡荡的花瓣。“我还以为就跟之前那些干尸地一样呢!”
阿比盖尔一力扛起导游的大旗,看着边上那些露胳膊露腰的少数民族少女们道:“我看过一本游记,说大荒山之所谓荒山,是因曾是一处战场。当年前朝大齐皇帝便是被启帝与开国大将军姜崇明一同绞杀至此,被逼在三军前自尽。当年的荒山瘴气弥漫,不见花叶,宛若天然葬场坟地。大齐皇族子雅氏一共四十四人被围三天,姜李大军推进之处伐木平林,逼其直至山穷水尽无路可退。大齐皇帝举剑哀运断伤国灭,指天发笑三声引剑屠身后亲族四十三人,最后自刎于姜李大军阵前。至此,统治了东麓三百年的大齐王朝覆灭,东麓改姓李。
“战后,因荒山有皇族之血浸泡,大荒山生出桃花百里,连绵不绝,凄艳花色犹如子雅氏之血。人们都说是因为子雅氏的怨气聚集才生出这样的桃花风景。附近的居民们恐桃林聚怨生妖,所以自发集资建了南山寺。南山寺不似别的寺庙,里面不供大日如来,供的是十殿阴司阎王,以镇压大荒山周围的血腥怨气。因为南山寺供阎王,所以鲜有香火。时间流逝很多人忘记了前朝大齐皇族的惨烈,只记得桃花风景,所以南山寺逐渐被人遗忘,变成一座破败的荒寺。”
“血染的风景啊...”
清河已经克制不住自己从马车里钻出来跟阿比盖尔一起坐在车架上,姜少寰只能被赶到前面骑在马上。方才路边有叫卖果子的小摊,姜少寰见她眼睛都粘在摊位上脖子都快错位了,于是停了车马去买了一兜果子。摊主还没见过这样英俊的少年,下手又往装果子的大叶子里添了一把,姜少寰礼貌的道谢,又添了点钱买下后转身递给清河。
少年清俊,乌衣负剑,红绫扎发,立于马上背脊挺直目不斜视。清河坐在后面啃着一颗果子,啃得汁水四溅,抹着粘在嘴上的果汁笑眯眯地看着前面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四面朝他投来的目光一直就没断过。清河碰碰阿比盖尔打趣:“高叔叔,你猜会不会窜出一个五大三粗拿二百斤巨剑的女匪出来拦路,把姜姜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阿比盖尔瞧着那些露胳膊露腰露小腿儿的姑娘没听清:“二百斤的巨剑还是二百斤的女匪?”
清河猥琐笑:“那都吃~不~消~啊~”
姜少寰听着他们俩人日常斗嘴,内容还是一些没营养的争执,无奈的笑起来。未当笑容全部爬上脸,微微翘起的嘴角弧度又骤然平下去。
荒山正是花期,外来游客也不少,四处本来也有许多佩剑带刀的江湖侠客,但此时八个带刀穿统一深色短装的刀客将姜少寰的车马拦住,前面站着蓝衣的女孩子言笑晏晏盯着姜少寰残留微笑的水色的唇。她眯着眼想着方才少年的浅笑,就像是她在梦中想象过千万遍的情郎,终于有了确切的形象。于是脑子一热冲动之下竟带着护卫直接拦了下了马车。结果她刚出现,那名少年的笑容便消失了。
女孩子行的不是姜少寰常见的贵族礼,也不是寻常女子的福礼,而是依照着江湖规矩行的抱拳礼。于是姜少寰也在马上面无表情的也对她抱拳回礼。女孩子直勾勾盯着姜少寰,弄得他浑身不舒服,只是面上依旧维持着风度没有失礼的透露出来。女孩子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反感于是又上前一步道:“我姓张,保山张家,行四。单名一个厌字,‘两看相不厌’的厌。”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桃花,目光灼灼:“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家住何处?”
背后的两个人见状倒是笑开了。玩笑归玩笑,他们也是真没想到蜀地民风能开放若此,真的有“女匪”跳出来拦路。只是这“女匪”明显没有二百斤,也不拿二百斤的巨剑。讲实话“女匪”生得还不错,芙蓉面,杨柳腰,梨涡浅笑。一如那些江湖笔头下的江湖世家小姐,张扬得像是桃林里灼灼盛开的桃花,又娇媚又任性。
清河看着她脖子上那串和银饰混在一起的红玉项链问:“保山张?是那个产南红玛瑙的张家?”
保山张家在永昌府也算是首屈一指,名下有三处矿产,分别位于保山本部、广汉和楚雄,其中以保山本部玉矿闻名。这个玉矿产一种名为南红玛瑙的玉,质地细腻油润,日常佩戴或者用之入药可养心养血,滋毛发明耳目、安魂魄疏血脉等功效。因有奇效,是以极得皇家与佛教喜爱。
而保山张世代经营玉矿家底丰厚,张家祖上曾以百万家财及一树极品南红玛瑙求娶唐国开国皇帝李初的庶妹,而那笔巨大价值的嫁妆成了李初为攻下滇南逼死大齐皇族的最大助力。是以保山张也算是半皇亲国戚,仗着这个便利多与当地绅豪贵族联姻,如今传到张厌这第四代,在蜀地滇南区域仍然有巨大的影响力,是以张家虽为商贾之家,却带着贵族血,族中不少人以此血统为傲。
“对,就是那个张家。”
“喲,果然是家里有矿啊!底气很足嘛!”
阿比盖尔冲那姑娘笑道:“小姑娘,若我家小哥已定亲,你当何如?”
“啊?”那姑娘显然没想到被问的不发话,后面看热闹的倒是凑上来调笑。于是仰头看着姜少寰笑得更欢:“这有什么打紧,不过是定个亲,竞争上岗各凭本事!”
“喲!自信呀!”阿比盖尔并着清河笑得东倒西歪,他们在后面看不见姜少寰的表情,倒是能看见他紧僵挺直的背和快要滴血的耳朵尖尖。那姑娘被调笑也不害羞,见姜少寰的冰霜脸也不气馁,又走上前一步仰头认真看着马上的少年。她身后的那些护卫家丁们每每相隔几步将路拦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小姐当场调戏“良家妇男”。
少年从马上跃下来,名叫张厌的女孩子看着那两条长腿直笑。姜少寰朝少女抱拳行礼:“我等还有要事,烦请姑娘让路。”
张厌脑袋一偏,发髻上的蜻蜓小金钗翅膀摇一摇的:“可公子不应我,我要怎么让路呀?”
姜少寰皱眉,耐心的问:“张姑娘要在下应什么?”
“接了我这只桃花咯。”张厌将手中的一支花凑到姜少寰的鼻尖前,姜少寰本能的后倾身体退后一步,面上已经隐隐有些许怒气。张厌身后的那些家丁见状率先将刀推出鞘,团团将姜少寰一行得车马围住。阿比盖尔见这些家丁武功不算弱,八个人推刀,站位竟然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动作整齐划一实是不俗。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大家都看热闹似的远远围着,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