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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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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请吃寄居蟹。

第二日清早,谢艾靠在元曦怀中熟睡,手指还揪着元曦的衣襟。两人情事过后元曦为谢艾擦洗更衣,那时谢艾已经累得睡过去了,可睡得并不安稳,像是做了噩梦。元曦哄孩子似的抚拍他,谢艾的手指碰到元曦的寝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便牢牢握在手中,安心地沉沉睡去。元曦一夜未眠,抱着谢艾贪看他的睡颜,直到天光大亮。日光隔着纱帐洒在谢艾脸上,元曦越看越是喜爱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遍一遍去亲谢艾的额头,手指缠着谢艾散乱的长发圈绕,乐此不疲。

过了辰时元曦轻手轻脚起身换衣出了寝殿,嘱咐商回不要让人进寝殿打扰谢艾,另外雁泉备浴,自己先去一趟小筑,文钟已经坐在那里办公了。

“参见殿下。”文钟行了一个礼,望望小筑门庭,“奇怪,谢艾老弟怎么还没来,平日他都是第一个到的。”

元曦轻咳一声,掩了掩嘴角:“他今日来不了。”

“病了?”

“累着了。”

文钟“哦”了一声,回座继续读公文。

“我弄的。”元曦又补了一句。

文钟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元曦,他睁圆了眼睛,然后又眯缝起来笑,拿手指点了点元曦。

元曦得意地笑了,一时神采飞扬,旋即又转而正色。他来找文钟有事,想让他跑一趟贡院,交代完后便出了小筑。

他匆匆赶去小筑又急急奔回,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这会儿谢艾还睡着。床铺是夜里换的,很是整洁,但榻上的人依旧是骤雨初歇的模样。墨黑的长发披散肩头,一条腿露在薄毯外,细嫩的皮肉上有一连串吻痕,昭示昨夜元曦虽然胯下隐忍,但嘴上却发了狠。

元曦撑着脸坐在榻边呆看,这时商回入殿,送来了食盒,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麦芽奶糕和小米粥,食盒一打开,寝榻一周甜香四溢。元曦掰了一块奶糕放到谢艾鼻间招摇,谢艾眼睫颤动,睁开惺忪睡眼,看见清晨阳光下元曦比麦芽奶糕还甜的笑容。

连着两日,谢艾没从元曦寝殿里出来,只被元曦抱去过直通寝殿的雁泉用汤。他腰下酸麻,人又迷糊着,泡在浴汤中和元曦亲着亲着就软软地娇哼,被元曦压在雁泉壁上深深插入。等回了寝殿,两人嘴唇一沾就吻得分不开。谢艾起初求饶,他还惦记着小筑公事,可到后面也被元曦吻得性起,软在榻上化作一池春水,由着元曦吃干抹净。

静躺着的时候,元曦就含情脉脉地看着谢艾,目光在谢艾面容上寸寸流连。他看得仔细,发觉谢艾耳垂上有一小小孔隙,再拨开发丝看另一只耳朵,也有。

“小仙童有耳洞。”

谢艾不自觉地伸手去遮:“小时候算命的说我命太贵,我娘怕我不好养,就给打了耳洞。”

元曦点点头,笑得意味深长:“你聪慧好学,又吃得起苦,将来自然是要大富大贵的。”

第三日谢艾出了寝殿,却没去小筑,而是被元曦带去了雁苒阁。进了内室,元曦让谢艾坐到主座上,自己为他抱来一沓沓儒学书籍。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元曦笑道:“为你侍书呀,这几**不用去小筑了,在雁苒阁温书吧,下月初便是乡试了。”

谢艾一愣:“可我没有要去考试,报考的日子也早就过了……我也不想考科举了。”

“为什么?本王记得很早的时候你就说过,今年要参加乡试,考取功名。”

谢艾低下头:“……不为什么。”

元曦摸透了谢艾的性子,心下了然,温言劝道:“你是一心想要走科举正途的,无论发生过什么,你并非心怀歹念刻意为恶,就不必如此自惩,赔上自己一生抱负。”

谢艾张口欲言,犹豫了一会儿嗫嚅道:“这事再说吧,反正今年是赶不上了,三年后我若是能平了心结,定会去报考……还是等下一回秋闱吧。”

“谁说赶不上了?”元曦从怀里取出一张票卷,献宝似的晃了晃,“雁州之内科考之事,本王要加个人进去,还是轻而易举的。谢艾,你今年就要考,就算一时心结未了,也要想想你今后的日子。你没有功名,雁王府这边也没法给你一个正经的官职,你只能坐在小筑之中,永远也走不到雁州百姓面前,堂堂正正地为他们谋求民生,雁州十万军士,也无法心服口服地听你调令。”

谢艾的目光追着那张准考票卷,迟疑片刻道:“还是算了,我由文长史带着也挺好,只要是为雁州民众做事,政清人和,军民同心,我有没有官职不要紧。”

“那谢家那边呢?知道你不考科举,会不会对你起疑心?科举大事都放弃了,能不猜疑你在雁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艾动摇,谢家成年的子弟没有不经科考的,他若是真的弃考,谢家必然生疑,一众事情根株牵连,雁王府也将面临发难。

“你若实在不想去也无妨,在雁王府没官职,本王就封你个别的,一样让你能名正言顺地插手雁州诸事。”元曦坏笑,“只不过名称你一定不喜欢就是了。”

“什么?”

元曦凑过去,在谢艾耳边压低了声音亲热地唤道:“王妃……”

谢艾腾地脸庞烧红,他气呼呼夺过了票卷,低头摩挲着,手指微微发抖。

票卷上清晰地印着他的名字,乡试时间,贡院号间。谢艾像小孩捧着糖纸一般,眼里亮晶晶的对着票卷百看不厌,再抬起头来看向元曦,眼中含着泪,却是幸福至极地笑了。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谢艾每天都在雁苒阁温书备考。他自觉荒废了许多日子,故而夜夜挑灯苦读。元曦也不拦着,只怕他熬伤了眼睛,便让商回飞上雁苒阁的阁顶挂了盘云灯。灯火映在雁苒阁的琉璃顶上,照得内室光透通亮,如同白昼。夜里王府众人看到雁苒阁上琉璃顶华彩四溢,就知道是谢小公子在里头夜读。

文家子弟也有今年应试的,元曦问了文钟都需要备些什么之外,自己又多添了几样。被褥和衣服鞋袜都是新的,并不多华美,但求料子柔软贴肤。笔墨砚台原都购置了一套上品,可元曦想了想还是直接从昭君水榭里拿比较好,那些都是谢艾用趁手的。至于干粮,元曦吩咐厨司多做了几样,到时候让谢艾挑着带走。

他抽空去了一趟道观,专门拜了拜文昌帝君,祈求谢艾秋闱一切顺利。让谢艾应考,其实还有一个缘故,便是为谢艾留一条后路。他虽许了谢艾入小筑共谋帝业,可帝业哪是那么好取的?如有不测,雁王府倾覆,元曦只希望届时谢艾留有功名傍身,依旧走在正轨上。

临考前一日,谢艾仍手不释卷,被元曦责令回水榭洗漱,将他按在榻上强迫他闭上眼睛睡觉。谢艾知道元曦是为他好,可闭上眼睛又睡不着,心中还默念着没读完的《尚书》。

元曦看他睫羽打颤,叹了一口气,拿起《尚书》,无奈道:“刚才读到哪儿了?”

谢艾睁开眼睛:“‘皇天无亲,惟德是辅。’”

元曦翻到《蔡仲之命》那一篇,从谢艾说的那一句开始往下念:“‘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是怀。为善不同,同归于治。为恶不同,同归于乱……’”

他念了许久,直念到谢艾眼皮打架,渐渐睡去,才合上了书。元曦为谢艾掖好薄被,俯身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吻,轻轻退出了寝居。

乡试当日,元曦为谢艾送考,商家父子预祝谢艾高中,墨初也背了几句吉祥话,谢艾一一谢过,随后同元曦上了马车。

贡院门前人头攒动,除了生员和送考的人之外,还有雁州本地和京城派来的科考官员。元曦不便现身,便吩咐马车停在离贡院百米远的小道上,临谢艾进贡院前再嘱咐他几句话。

“本王知道你总觉得自己温习不足,差他人一截。”元曦拉过谢艾的手,摸到他满手心的汗,“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经历的人与事,要比他们多得多。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不仅习得圣贤之道,还躬行圣贤之道,学以致用在了雁州民生上,这是一整座贡院的人都比不上你的地方。所以不用怕,大胆去考,本王等着为你庆功。”

谢艾点点头,紧张的面色和缓许多。元曦的话不是在哄他,他虽备考时日不多,但在雁州历练政务,桩桩件件办得透彻妥善,这些阅历也都成就了他的底气。

“你母亲在天之灵,此时也正为你送考,她会保佑你的。去吧。”

谢艾郑重点了点头,起身下了马车,商回将行囊交给谢艾,谢艾正要接过,忽而又折回马车中。

元曦正坐在原处落寞出神,他见谢艾掀帘进来,面上挂起笑,问道:“怎么回来了?”

谢艾低着身走过去,扑进元曦怀中,抱住了元曦手臂,轻声道:“谢谢殿下……”

元曦一愣,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惹得胸膛一热,正想伸手回抱住谢艾,谢艾却飞快地转身出去了。

身体里有融融暖流四散开来,元曦的唇角止不住地往上弯,心中又默默嗔怪。小仙童还说自己回应不了,光是刚才那么一抱,就够他欣喜许久了,若是真有一日与谢艾心意相通,那便是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还要什么江山万里。

元曦挑开车帘,目送谢艾步履轻快地走远,隐没在贡院门庭的人潮中。

乡试持续九天,趁着谢艾不在王府,元曦去了一趟雁凉别庄,只带了商回。

当初侍奉谢艾的婢女已有近六个月的身孕,很是显怀。戴伯悉心照料,婢女稍有不适就去请大夫。商回当初将婢女安顿在别庄时担心戴伯多有不便,故而从远郊买了一个底细干净的小女仆打下手。婢女至今被照顾得很好,大夫回回来看诊都说胎像稳定,要婢女如常安养便是。

戴伯原是慈宫里的,太后仙逝前将他指派给了元曦,他也算是看着元曦长大的,有些话有资格同元曦说。一老一少坐在庭院里晒着太阳,说着说着就问到了元曦的婚娶之事。元曦二十有四了,再过上一个多月便又到一年生辰,宗室中比元曦年纪小的亲王都有子嗣了,可元曦至今没有成亲,这成了戴伯的一块心病,每每念起都会自责,辜负了太后的嘱托。

元曦笑笑:“孝期还没过呢,我还不想这个事。”

“就算是平民为父母守孝,也不过三年,殿下天潢贵胄,怎可给自己定十年孝期?当初殿下就是伤心过头了,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才将此事耽搁至今。”戴伯想到旧日慈宫,难免抚时感事,他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十年也就快过了,殿下也该打算打算了。”

秋日阳光洒在元曦身上暖洋洋的,他仰头望望天边,见一列雁阵振翅飞过,一撇一捺一个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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