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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满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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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的北方,候鸟大都迁转了回来。宫中本就林木繁盛,更有撷芳园、琼林苑、象瀛山这类大园子,藏得住太多生灵。蛰伏了一个冬季的皇宫,在春日里拂开了冻雪,又终于在这时节生出了点活气。

外头的月光很明,越过绮疏青琐,在宋宣脸上映下斑驳的菱花格子。

他在发愁。虽说有活气是件好事,但这禽鸟一多,整夜啼鸣不休,也实在扰人安眠。太后又不许底下的人妄自杀生,如何料理此事,年年都是个难题。

皇帝斜倚着榻上的几案,手里捏着一页薄薄的信。

“啧,可惜。”

宋宣在心里默数了一下,这是皇帝今天把那纸信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说的第六回“可惜”。

他觉得皇帝大概又在思量着什么,而他也贴心地递了个台阶上去。

“陛下若是看重此人,不如就派人去查探查探她究竟是谁。”

皇帝没抬眼,“朕承诺过太傅。朕不会食言的。”

对待朝臣,他自有君王御下的法子。但对待裴牧居这样的人,他自然也会以君子之礼报之。他与太傅之间,并非全无功利计较,但终究还是讲情意的时候多些。

言罢,他还是叹息了一声,草草地把信纸折好,夹在两指间递了过去,“你替朕收着吧。”

宋宣立在窗前的双脚暗自用了些力,却终究还是妥协般走了过去。

皇帝看了看窗外,撑着额头的手揉了揉眼穴,也没说话。宋宣却懂得他的心意,“改明儿奴才去趟少府监,叫他们来把福宁殿周遭这些雀儿都给网了。”

皇帝笑了一声,“你要敢做这个主,太后又能找到由头来问朕的罪了。”

“不过说起来,这些日子倒是没怎么见过皇后。”

“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同李家少夫人待在玉津园呢,暮时才回宫,所以陛下见得少了。”宋宣捏着信纸的手拢回了袖中。

皇帝搭在膝上的手轻轻敲打了几下膝骨。

……

几日的功夫过去,谢枝倒确乎有了些长进,这会用不着旁人帮她牵拉着,她自己扯着缰绳也能骑着马慢慢绕着围场漫步了。

相比之下,李思齐就显得潇洒多了,骑着马从围场到树林里窜了好几个来回。等她驾着马朝谢枝的方向迈过去时,眼角的余光便看着围场入口处前呼后拥地来了一群人。

等看清打头的人是谁,她勉力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整个人像只轻快的鸟儿一样下了马,却没有迎上前,只是倚着马等他过来。她深色的侧领袍无风而熨着身,更衬得身形修长。

谢枝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登时便吓了跳,急急忙忙地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行礼。

皇帝倒是没朝谢枝看一眼,只是走到李思齐面前,眉眼带笑,“皇后这般打扮,倒的确不宜待在宫中。”

李思齐挑起半边眉,“怎么,陛下这是忍不住想要赶人了?”

“哪的话呀?”皇帝一手搭在她柔软的腰间,往自己的怀里带,“朕是怕宫中的人见了皇后,恐怕心都要落在你身上了,谁还来记得朕啊?”

谢枝看他们这厢柔情蜜意的,觉得自己杵在这实在是不合时宜。虽然妄自开口有违礼数,但她到底还是仗着同李思齐的亲近,硬着头皮开口了,“陛下,娘娘,草民想去林子里头转转,这就……先告退了。”

李思齐知道皇帝在此,谢枝势必要被冷落了,忙遣了花涧陪着谢枝一同去,还特地交代了千万不可深入林中。

谢枝直到离得皇帝远了,心里那根绷紧的弦才松了下来。她之前被马鞍擦伤的伤口尚未好,这会儿又没有李思齐在边上瞧着,她也正好能偷个懒,牵着缰绳同花涧慢慢走着。好在花涧自小便长在相府,两人总还能捡几个话头起来聊上几句。

只是这还没多久的功夫,一个宫人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花涧姐姐,你快回宫一趟吧。咱们宫里头的人,跟霁霜阁的人吵起来了。”

霁霜阁,正是那位最近圣宠正盛的惠昭仪寝居。

谢枝怕李思齐宫里的人吃了亏,忙道,“那你快过去吧,我这边不妨事的。”

“可……”花涧还有些犹豫。

谢枝只好道,“我正好也累了,这便回隐秀堂去了。这几步路的功夫,你也不必怕我出什么事吧?”

她这么一说,花涧才算放心,这便跟着先前的宫人回宫去了。

隐秀堂内中规制与寻常民居,或是宫中殿宇,都不大一样。当初建造这座堂阁的匠人,必是在此倾注了无限妙想与才气。一条中道贯通前后,两侧各开数叶门扇,入内堂屋狭小,往里又可见垭口通往另一处居室,间间相连,彼此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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