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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网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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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的檐角沉沉地压下墨色的阴翳,玉阶上却铺开了一扇如水的月光。

皇帝在里头与裴太傅对弈,身边只有王辅安伺候着奉茶。小八迫不得已被赶到了外头,孤零零地把着挂在檐下的鸟笼子上。

之前宋宣为了□□它,费了不少的功夫。没承想,送到皇帝跟前没几天,他这一番心血就尽付东流了。

宋宣今日轮到福宁殿的值夜。一身青色官袍,被夜色浸润出一种冷硬的深紫色。而他现下却只是揣着手,笑盈盈地逗着鹦鹉玩。

“万福金安。”他认真地一字一句道。

小八转了转那小小的脑袋,蹦出一句,“胡说八道。”

宋宣忍不住笑起来,道,“得亏你只是只小畜生,不然你这脑袋都保不住了。”

他这厢一人一鸟兀自玩得可乐,余光便摄到宫道上施施而来的一影娉婷。他稍稍收束了一下脸上的笑,方才迎了上去,“惠昭仪。”

夏月杪穿了件绘蓝色团花的裹胸,外头罩一件浅灰色的大袖衫。微凉的夜风拂过她的发鬓、衣角,身量纤瘦而婀娜,显出一种羸弱且贞静的动人来。她放下扶着宫人的手,回礼道,“见过宋押班。”

她自进宫之后,倒是颇得皇帝的青眼,甚而没几日还得了陛下御赐的封号。宫中眼热者有之,嫉恨者亦有之。

宋宣半弓着身子,不敢看她,“昭仪来得不巧,陛下的棋局尚未完呢。”

夏月杪今日得了传召,本就是早了些时辰来的,但也没想着陛下原来还需议事。她嘴角噙着的妥帖的笑意始终未曾放下,“是我失礼了,那我就先在外头等等,不知有否妨碍?”

“昭仪客气了。奴才哪敢让昭仪在外头等着。陛下早就吩咐过了,若是这局棋下得久了,便先委屈昭仪在侧殿歇息片刻。”

原本凌空虚悬的半颗心这回被轻轻巧巧地搁了下来。夏月杪行在宋宣后头,于是便看到他乌色纱帽下那截雪白的颈,如一块上好的玉。好看到,即便是他无心的一个侧首,落在别人眼里,都能化作一种蓄谋已久的勾引。

一丝云翳缓缓穿过琉璃似的月。

宫人扶着夏月杪坐下。宋宣取下彩绘莲花的琉璃灯罩,替她掌起了灯,然后朝殿外轻轻喊了一声,“问行。”

一个单薄的身形便小心地踱了进来,垂首,“听押班的吩咐。”

宋宣回身,朝夏月杪道,“望昭仪恕罪,奴才还得到殿前守着,不能在您跟前侍候。这奴才姓徐名问行,心眼机灵。昭仪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便是。”

夏月杪沉静地点点头,“宋押班思虑周全。我这边其实无需费心,照料好陛下才是一等一的事。”

……

新茶已沸。

王辅安架下茶瓮,看了眼皇帝手边的茶杯子还是未曾动过的模样,倒是裴牧居那边只剩了点残渍。于是他便压低了水声,替太傅重又沏好了茶,这才叉着手站回皇帝身侧。

煌煌的烛火勾勒出皇帝的眉眼,又半隐于鹊尾炉的焚香之后。

“只需这一回,她就当真不肯?”皇帝转了转那颗夹在指缝间的凉玉制的黑棋,“她若有何请求,只要不是太过僭越,朕都可以满足。”

裴牧居嘴角抿出一丝苦涩的味道来,微微摇了摇头,“陛下,老臣这个小徒弟的性子,打小便是如此。她下了决心的事,便不会更改。”

顿了顿,他又说道,“此事皆因我一念而起,她只是平白被我牵扯进来。陛下若是要怪罪,还请责罚老臣吧。”

皇帝从嗓子里闷出几声低笑,“太傅跟朕这般见外做什么?既然不愿,那就算了吧。”他押着一枚棋子,转而又提起旁事,“太傅与赵彧,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只要太傅始终站在朕这一边,天下士林学子,自然愿意趋而效之。”

“至于赵彧嘛,朕用他,便如用刀。但凡决意出鞘,若不见血,便不甘收回。”

裴牧居伸向棋笼的手颤了颤,失了力气似的垂了下去,像一只坠空的老雀。皇帝像是没察觉他这恍惚的失神,慢慢地落下一子。

“太傅,你输了。”皇帝的眼中笑意流转,似倒映着星火的潺潺溪河。

裴牧居怔怔地看了片刻,徒然把手心里攥着的棋子放了回去,“陛下……棋艺精进了许多。臣……是老了。”

皇帝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方才太傅一直心神不定,这才叫朕趁了机会。比起太傅,朕还有许多要请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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