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结发（2/2）

谢枝歪了歪脑袋，还是没把这事想明白。只是她看着李承玉现在左右看不见自己，心里又动了坏心思，稍稍使力便拔了他一根头发下来。

李承玉吃了痛，才又露出双眼睛来看她，“你做什么呢？”

他看见谢枝抿嘴含笑的半张侧脸，然后又眼见她从自己头上也拔了根头发，把两者挽了个结。

“这呀，就叫‘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谢枝觉得自己要压不住嘴角的笑了，“李公子你这辈子可就被我绑住了。”

李承玉半撑起身子看了会儿，其实心里转的念头是，自己这辈子也不会有多长。可是他看着谢枝，又不想打搅她此时的欢悦，最后只是笑了她一句，“小孩子玩意。”

谢枝看了他一眼，挪到床边，取下浅黄色纱质的灯罩，把两根发丝放在烛火上烧尽了，然后躺回床上，自下而上仰视着他，笑得有些得意，“现在我已经把我们俩的命数告诉了天上的神仙。这样他们就会保佑我们白头偕老了。”

李承玉怔怔地望向那点跳动着的火光，一时竟觉得眼角发酸。

谢枝看他神色有异，心里便忐忑起来，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怎么了？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不，我只是……”李承玉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觉得，我太自私了。”

“什么？”

“但是，阿枝，”李承玉忽然低头望着她的双眼，“我并不后悔。”

……

李渡晚间回府的时候，听了下人的禀告，脚一拐便朝着东厢去了。

李承玉早些时饮过了药汤，总算是又有了些精神，看到李渡来了，也没什么意料之外的神色。

只是谢枝向来心中便对李渡存着畏惧之情，于是这会儿倒是随便寻摸了个由头便溜出去了。

黄昏时分，暖色的日光昏昏沉沉地照进来，描摹出窗棂的花格，缓慢游移直至没入黑暗之中，带着一种迟暮的伤时之情。一缕茗香轻烟似的袅袅飘散，像远山雾障般隔开了两个人。

李渡先开了口，“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出手帮我。”

李承玉状似无聊转着手上那枚碧玉扳指，“我不是想帮你。”

李渡无奈地笑了笑，眼里难得透出几分感慨的味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这军费的花销向来便是个无底洞，难以估量。就算是我，恐怕一时也筹措不到。”

“慎昼初……还没回云州吗？”李承玉像是无意地问了一句。

李渡刚捧起茶的手微不可觉地颤了颤，脑海中将近日的事串连了一遍。本来慎昼初这回进京，只算是例行述职，他当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云州向来是关防重地，慎昼初身为主帅，本就不可长期离任在外。可他如今在京城待的时日已经……

再加上又和静海国的事撞到了一起，让他不得不去怀疑……怕是有人早已得到了静海的消息，这才把慎昼初叫了回来。为的，恐怕就是想从自己手中掌着的枢密院中分走一杯羹。虽说镇北军向来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但是这到底是皇帝自己的主意，还是裴家或者高家在背后的撺掇，这就需要再细细思量几番了。

不过都不要紧。李渡缓缓地饮下一口茶，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只要自己到时候把百里琛交上去，看谁先跳出来主战，自然就可以知道是哪些人在背后谋划了。但是在此之前，他还要先把自己身上的麻烦事处理掉。

于是他朝李承玉道，“那个百里琛，你先留他几天。”

李承玉拒绝得干脆，“我留不住，你自己想办法。”

李渡沉默地看了看自己儿子因为光线昏暗，而显得有些模糊的面容，像是无奈地妥协了，“好吧，我自己是想不出办法了，不过倒是可以去问问谢枝那丫头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