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炬者(1/2)
谢枝坐在床边的透雕梨花木椅上,待骊秋又伺候她饮了杯热茶,方大夫也赶巧在这个时候来了。
谢枝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从他状似如常的神色里,察觉到了一点委顿。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把完脉,把脉枕和药箱都收拾好。两人这才走到外间说话。
“少夫人,少爷这是冬日里头攒下的寒气,眼下这日头转暖了,再加之……心火上涌,这才发了病。但好在病情并不凶猛。我先开几方药,按方取药,过几日应该便无大碍了。”
谢枝笼在袖中的手攥了攥,“那就有劳方伯了。”
方大夫神色顿了顿,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问了句,“少夫人,少爷……没跟你说什么吗?”
谢枝摇摇头。
方大夫这才沉默地背上药箱,勾首叹了一句,“少夫人,我……实在是对不住你。”他丢下这句话,也不待谢枝问个分明,就急匆匆地走了,颇有种落荒而逃的羞惭。
谢枝被他这么莫名其妙来的一句话给弄得糊涂了。但她实在不想在这件事上再纠缠下去,于是又打起帘子回了内室,坐在李承玉身边守着了。
“少夫人。”骊秋放轻了步子窝到她边上。
谢枝朝她笑了笑,“你忙你的去吧,这边我看着就好。”
骊秋晓得自己说不过她,便点头应了,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谢枝双手交叠在膝上,就这么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烛火的光倒映在她的眼里,却照不亮那两团墨色。她捡起枕边李承玉读了小半的《后汉书》,轻轻抚过书页上他注解的小字。
她从前只是觉得好看,可是如今看来,那笔锋尽处残破的墨迹,简直如老泪,如泣血一般。
“阿枝……怎么了?”身侧的李承玉这时候恰好醒转了,有些迷糊地把清瘦的脸在锦衾上蹭了蹭。
谢枝觉得他这幅模样像个撒娇的稚童一样,嘴角忍不住抿出一丝笑来,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你今早发了热,我请方大夫来替你把过脉了。”
李承玉听了,倒没什么旁的神色,只是倦倦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权当作是点头了。
谢枝正准备哄他再睡会儿,却忽然听见一阵敲门的“笃笃”声。她同李承玉相望了一下,然后扭头提起声音说了句,“进来吧。”
没承想,进来的是李渡。
他之前送走了陶攸等人,略一思量之后,就朝着舒光居走过来了。他也没进内室,隔着层纱帘,自个从边上扯了把梨花木透雕靠圈椅过来坐下了,开口时先唠了句家常,“听丫鬟说你今早发了热,我便想着来看看。”
李承玉拦下了正要开口的谢枝,示意她帮自己把枕头竖起来,自己半撑起身子靠在上头,强打起精神道,“多谢父亲,还有什么事吗?”
他脑子其实烧得有些糊涂,人也没什么气力,致使开口也是冷淡疏离的。不过他向来便是这副口吻,李渡也没放心上,也是直言道,“今日早朝时,有人递了开漕运的折子。”
谢枝睁圆了眼睛,手中的书都被她攥出了褶皱来。李承玉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轻轻地“嗯”一声,等着李渡继续往下说。
李渡道,“谁会想出这法子呢?高肃?不像。我和他同朝为官三十余年,此人性情守旧,不会出这样的主意。”
谢枝听到这里已经坐不住了,当即便要起身告退。
注意到她起身的动作,李渡虚按了一下手,道,“你也坐着吧。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方便听的。”
听到这话,谢枝也不好再走了,只好略显局促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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