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鱼(1/2)
谢枝带着唐寻往相府赶,半路忽然想到了件事情,又到路边一家铺子里要了纸笔,写完叠好,交到唐寻手中,嘱咐他在没人看到的时候悄悄放到夏度支使家二夫人的屋中。
交待完了,她才一个人回了相府。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她就觉出气氛的不对来了。骊秋一个人臊眉耷眼地站在相府的匾额前,看到谢枝来了,眼里瞬间燃起了光亮,又转瞬黯淡了下去。
谢枝被她这模样弄得心慌,上去问道,“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骊秋有些怨念地看了她一眼,“少夫人,不是府里出事了,是您出事了。您一大早急匆匆地跑出去,少爷生气了。让我来门口等着您,等您回来就立马带您过去见他。”
谢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还是平静如水地把锦盒递给了骊秋,“我这就过去,你先去把这个交给方大夫。”
骊秋接过盒子也没打开的心思,心里头还在担心着她,一个劲地叮嘱,“少夫人,少爷生气的时候可吓人了,您可千万要顺着他来,不要和他顶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吧。”谢枝自己也是没底得很,听了骊秋的唠叨心里更是慌得不行。
她一边朝着屋里走,一边懊恼地反省,明明刚进相府的时候,自己还始终把谨言慎行这四个字牢牢记在心上,怎么才几个月的功夫,自己都敢随便到街上乱窜了?
谢枝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占理,还幻想了一通李承玉会不会叫人拿荆条抽自己,还是给自己的父亲在官场上穿小鞋,还是……
她在屋门前停下步子,有些紧张地裹了裹身上的轻裘,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狠下心来把手伸进袖子里,使劲拧了拧手臂上的皮肉。这一下疼得她立时眼里便涌上层水意。
她这才敢继续往屋里走。
李承玉没什么表情地坐在榻上,一副等着自己兴师问罪的样子。屋里侍候的丫头们似乎也觉得今日两位主子的气氛有些凝重,手下的动作便更加小心了,生怕在这时候被主子拿来泄气。
谢枝把一步化成三步,小心翼翼地往李承玉跟前挪,感觉自己眼里的泪花酝酿得差不多了,当即便委委屈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自己错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这一哭,把李承玉弄得神色更沉了几分。她几乎从未听过李承玉用这样冰冷的语调跟她说话,“那你先说说,你错在哪了?”
谢枝一听,觉得装可怜扮弱的把戏似乎不顶用了,当下便止住了哭,眼泪珠子都坠在睫毛上忘记往下掉了,诚恳认错,“我已是出嫁之人,不应该像今天这样一个人跑到街上去。”
“还有呢?”李承玉神色不改,语气更是没有半分的好转。
还有?谢枝这回是真糊涂了,朝着他茫然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李承玉看着她这副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本就不忍心责骂她,如今更是不舍得。于是没有原则的李少爷便无奈地招了招手,让谢枝坐到自己身边来。
谢枝觉得他这火气似乎散得快了些,迟疑了一瞬之后,解下身上蒙着层寒气的轻裘,才规规矩矩地坐到了他边上。
一边李承玉又叫了个丫鬟端上水来,拧了帕子,仔仔细细地把她脸上的泪水擦个干净,嘴上还细碎地唠叨,“你呀,这个天气还哭得来劲,脸是不是绷得难受?”
谢枝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一会阴一会晴的,但是却依旧被他这动作惹得忍不住笑起来。
李承玉睨了她一眼,“还笑?”
谢枝只好又费力把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一双手搁在膝头,坐得端方挺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李承玉把帕子扔回水里,缓缓道,“我今日生气的,不是你在外面抛头露面,而是你就这样一个人跑出去,万一遇到危险都没有一个人帮衬你。”
谢枝愣住了。
“你回来之后我更生气,是因为你明明没有什么大过错,却因为看我的脸色,一见面就给我哭哭啼啼地卖惨。”
谢枝的那点小心思全被看穿了,当即便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还发红的眼睛,道,“还不是因为你太吓人了。”
李承玉沉默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这么凶恶的形象,静了半晌,才问道,“我又是何处吓人?”
谢枝朝他比划,“就是板着脸,直勾勾地盯着我,那还不吓人啊?”
李承玉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把她乱挥的手攥到自己手里,“我吓不吓人,与你要不要做戏是两码事。为人妻者,如果一心只想着凭借眼泪去得到丈夫的怜惜和同情,那她一辈子都会在丈夫面前抬不起头来。你明白吗?”
谢枝木木地望了他半晌,像是终于把这句话嚼吧通顺了,才有些茫然地问道,“那我还能靠什么?”
李承玉认真道,“你有你自己的本事,为何不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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