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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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顾氏一案,你办的很好。”
站在桌前的少年神色不变,显得有些疲惫,拱了拱手。“若不是父亲相助,顾氏家大业大,人丁杂乱,说不准顾姚便逃窜往西北了。”
“顾姚这人我是熟悉的。只要拿捏住他的长子,他也不愿独活。”太师椅上坐着的男子身着朱红色官袍,正是当朝林安府巡抚许清舟。站着的少年着官服,乃许清舟次子,许季之。见儿子不再多话,便招了招手,“这段时间用来磨练你,倒是没让我失望。你且下去歇息,好几月不见你母亲,她怕是想你想的紧。”
许季之本有话,见父亲眉头有倦意,还是拱手推出了书房。一旁的小厮给他披上外衣。泷州不比南阳,靠北,一入秋就凉得快。自己在南阳呆了大半年,差点没能适应泷州的温度。前几日还有些着凉。他轻咳几声,莫名想起两月前被斩于刀下的顾氏长子,唤顾久阳的少年。
他假做远来南阳谋生的盐商,与顾久阳也有过几次远远照面。那少年倒是风评甚好,生的一副好相貌,写的一手好文章,似乎也通兵法。许季之想起某次见他独自一人去青衫佛寺,身着白衣,自有风骨,不像是商贾之家的子弟。他皱皱眉,小厮轻声提醒,“夫人该着急了。”这才摇摇头,将那早已血溅七尺的少年抛之脑后。
可惜又有何意,总归人已经死了。
他还未进屋,就听见屋里小姑娘软糯不肯吃饭的声音。他一顿,嘴角带上笑意,“远儿又不愿好好吃饭了?”
那女孩听见声音,忙挣脱开妇人的手跑出来,被许季之一把抱住,“如今连母亲在你都不愿吃饭,还有谁制得住你?”
怀里的女孩不过六岁,眉眼处已能看出与许季之的几分相似。“二哥哥许久不回,母亲说你嫌我淘气,不愿回来了。”
他笑出声来,摸了摸妹妹的头发,随后恭敬给屋里的妇人行礼,“母亲。”
“你父亲也舍得你回来,一走便是大半年的光景,连封书信也不愿寄回来。”谷氏语气里都是责备,眼神却不肯离开儿子身上。“远儿还不下来,仔细瞧你哥哥都瘦削了不少。”
许季之这才坐下,由母亲给他布菜也不反对。“南阳之事了结,陛下看重你,又让你升了官。可不要辜负你爹磨练你的心意才是。”
“儿子明白。”顾家一事不算敏感,但株连九族,让一妇人知晓总归觉得难以接受,不想母亲却先提起了这件事。“这顾家我也是知道一二。顾家正妻白氏五年前与顾姚和离,前往青衫寺带发修行,反而逃过一劫。真不知是幸也不幸。”
青衫寺?修行?许季之手里竹筷一停,想起远远见过的白衣少年,那人素日清冷的脸上带着柔和笑意。原来是……如此吗?
顾家一事,虽然了结,却还有许多他不明白的。或许能从白氏那儿得到些消息。
南阳离泷州有些日子的路程,他才刚回来,谷氏自然舍不得他就走。“你今年也过了十九岁生辰了,又升了官,不用多久又得离京前往地方就职。你大哥远在东南驻兵,我也盼不上他。只想着你的亲事尽早定下来才好。”
提到这事许季之只觉得头疼。他上任两年不到就着急成亲,不知有多麻烦。他实在喜欢清静惯了,哪想着还会有个女子来扰他。谷氏心知儿子的想法,也不多劝,“过几日太史长女江芷白十九岁生辰,她……毕竟是你师父,三年未见,你也过去。”
江芷白?多久未听见这个名字,他愣一会儿反应过来,行了礼,“儿子知道了。”
他轻轻叹口气,也不管身后的小厮,大步回了庭院。
真得好好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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