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劫(1/2)
二
山庙荒废已久,没有人烟。此时已是深夜,少年手执三支香,跪在彩绘脱落的佛像,安静行了礼。他嗅着这股子青烟的味道,像是上瘾一般觉得心口舒坦了许多。
顾家长子从来不信神佛。不过是因着母亲,才偶尔前往佛寺。但如今没有顾家了,只有一个靠着佛焰苟延残喘的少年,去了结父亲留下的业果。
到阴气浓郁的时候了。他仔细掐了个决,细细推算,泷州就在山下,那人似乎近了。他推开门,看着山下蜿蜒小路。
这要偿还的人,还是我自己去找吧。
他费了点心思,知晓了那张黄纸上的少年究竟是谁。今晚没有月亮,黑沉沉一片。顾久阳快速从林安府顶上踏过,不出声响。
这河泥塑成的身体格外好用,只是关节总容易僵硬起来。他慢慢揉动自己的手腕,索性将呼吸停下来。林安府巡抚好歹也是大官,谁知道会不会养了些身手了得的暗卫。他站在树上,细细回忆那少年究竟住在哪间厢房。这事虽然冒险,但自己总得知道少年被缠上了何种业果,难道有性命之忧?
即使在夜里,他的动作也依旧轻快迅速。顾久阳习了些五行八卦,借着一张符纸让自己短暂恢复如同白昼的视力。这样夜闯人家府邸的事,还是小心为上。
他轻轻打开窗,鱼一般滑进去。床上鼓鼓囊囊一团,随着呼吸上下浮动。顾久阳手里真气流转,犹豫一瞬间,又停下来。走上前去。
不等他走近,被子忽然掀开,一把长剑直直向他眼睛刺来。顾久阳索性不避开,伸手握住剑身,一用力逼得剑停下。文官次子许季之,武功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强不少。
许季之轻轻喘着气,手中长剑动弹不得。他左手内息运转,一掌拍在来人身上。而那人直接伸手接住这一掌,后退一步,硬生生接下了。许季之见来人没有下一步动作,试探开口,“你是谁?为何夜闯林安府?”
他第一反应是想起顾氏残党。不可能。父亲布局谨慎,说是株连九族,顾家上上小小连只狗都没放过。哪里又来残党。南阳地方不大,不会有人冒着一家的性命来给顾氏报仇。
顾久阳仔细看着眼前少年的脸,有丝丝黑气在他身边环绕,看来最近许季之因顾家灭门一事染了些杀戮之气,然而浅棕色的眸子里,透出血色气息,那是顾久阳一路过来,都没有在常人身上看见的东西。
他知道许季之奈何不了他。索性甩开剑身,直接伸手去握住了许季之的脖子,把他逼到角落。这文官的确不比在江湖跑的糙人,连脖颈都是格外柔软娇嫩的,被自己手中老茧一摩擦,甚至能看见有数道痕迹慢慢变红。
这人从外进了里屋,身上的寒气在初秋的夜里显得浓重许多。那只手有些过于冰凉,抚在自己脖子上有些凉意。许季之身子一颤,脖颈收紧,握着长剑的手已经蓄了力气,却不敢轻举妄动。
从未有人能威胁自己的性命到这种地步。许季之在黑暗中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觉得那只手冰凉刺骨,有意无意在他脖颈上磨蹭,并不用力,五指慢慢颤抖。那只手有厚茧,许季之心里百转千回。“你究竟来干什么?”
“许季之,”来人声音嘶哑,他并不熟悉,“这段时间,小心行事,也许有人要你的命。”
这话让他一愣,缓缓放下些防备,“何出此言。”来人身上没有杀气,送了桎梏住自己的手,“我只能给你一个忠告,多的不可说”
眸中死气大增,筋骨强却脆弱,气息流转不稳。这些都是表象。顾久阳没能想到的是,眼前如今少年得意的男子,寿元不过二十。他的命格之海,汹涌澎湃,看人寿元不算多大的本事,顾久阳轻易就能推算出来。
他最终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林安府,留下许季之一人,眸子深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匪夷所思。
那样粗糙的手掌,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有?又有几个人能随意出入林安府不被人察觉?
这次顾家一事,还真是牵扯出不少莫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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