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2）

楔子

金乌归巢，华灯初上。

青澜城有名的销魂地——柳榭坊，渐渐起了人声，一点一点地堆砌起这地界独有的热闹。

艳鬼魅魔们顶着精致的妆面，穿着撩人的衣裳，倚在门边眉目含情地看着来到此处的寻花客。她们笑得情真意切，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将这些人拖入自家楼中，然后把他们剥皮抽骨，啃噬个干净。

这甜腻的脂粉气味混着或清冽或醇厚的酒香铺满了柳榭坊的街头巷尾，熏得往来过客有些晕乎。加之柳榭坊最外围都是些卖吃食的小摊铺子，这入了秋之后，便能瞧见蒸甜糕或者煮汤面的热气。热气把这妖窟衬的就像仙境一样，引着一批又一批头脑不清醒的凡人往这里钻。

“诶？不是说今日沉梦楼有新牌儿游街？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见来？”说话的人前后张望着，很是急切地询问身边的同伴。

“你没瞧见那沉梦楼已经把侧边的大灯给点上了吗？快了快了，莫急。”

结果这话音刚落地，街那头就响起了热烈的曲儿。

这两人听见了声，双双看了对方一眼，笑着异口同声道——

“来了！”

新牌儿上街虽然没有花魁出游排场大，但总归也是热闹的。走在街边的人纷纷驻足观看，大家都想知道这新牌儿是怎样的美貌。

说来也巧，当江延卖完今日份的“度春风”，整理好东西从暗巷里出来的时候，那沉梦楼的姑娘坐着轿子正好经过他所在巷口。

可江延却连眼皮都懒得撩一下，他往上提了提身后约有半人高的药箱，盯着墙边的空隙，慢慢地走出了主街。

这热闹的氛围一直延伸到了立着柳榭坊牌楼的街口，不过江延明白，这街口的热闹和花街的热闹是不一样的。

那飘在空中虚幻又短暂的热烈随着他这一路走来慢慢地落了下来，融在了店家的吆喝声里，融在了嬉闹孩童们的笑声里。

让人觉得踏实。

江延停在了一家卖牛肉面的店门口，他冲里面正抻着面条的店家喊道：“张大哥来份面！加半斤的牛肉！”

张哥朝外瞧了一眼，笑着应道：“好嘞！你先坐着，马上就好！”

江延也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转头想捡张没人占的小桌，坐着等面。

“小江！江延！嘿！这儿！”

江延听见有人喊他，抬头看到离他有三桌远的地方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那人正朝他挥手，指间还掐着瓣蒜。

“哟，这么巧。”江延走过去坐下，他卸了背上的药箱在脚边放好，看着男人打趣道，“这不是观桥书局的新管事，我陈平大哥吗？”

“少跟我来这个。”陈平笑着推了江延一把，“你今个儿怎么回去的这样早？”

江延踢了踢药箱：“今天生意好，东西已经卖没了。”

“挺好。”陈平吸溜口面，“定下来什么时候走了吗？”

“具体什么时候还没定，不过打算在入冬之前离开。”江延笑了一下，“得先攒些盘缠。”

陈平不太赞同道：“要我说你就等来年开春了再走，正好再陪我和你嫂子过个年。”

“什么？延哥儿要走？”张大哥把江延的那份牛肉面端了过来：“来，你的面，我没给你加辣子。”

“哈哈，有劳张大哥记着。”江延接过面，往碗里倒了些醋，说道：“我本就是个游医，在青澜城待了快两年，该走啦。”

“什么什么？江郎你要走了？”一道倩影从隔壁桌挤了过来，是莺娘，十年前柳榭坊的一枝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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