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2）
但沈孤水看了她半晌，最终只是平静地同她喝下合卺酒，后便和衣而卧，声音放得极轻，“睡吧。”
黑暗中，苏云九听着他的呼吸声，想到她那不正经的三哥曾同她说，若沈孤水能与她盖上了被子只为睡觉，说明他有毛病。
“……至于什么毛病，要么是他对你没心思，要么是他不……嗷！苏风末你怎的又打我！”苏星河的话就这么被截断。苏风末在他身后冷冷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带坏老四。”
即便当时是玩笑，但说到底她还是怕的，所以这样也好。
夜风携着花香钻进窗棂，把苏云九吹得倦了。临睡前她还不忘往角落里挪，离沈孤水远了些。
次日一早，喜鹊见了天光便开始吵嚷。苏云九从梦中悠悠醒转，还有些恍惚，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怀中抱着一温热物，她迷迷糊糊蹭了几下，觉着不对劲儿，抬头一看，见沈孤水正瞧着她，眼中无波无澜。
她倒吸一口凉气，松开搂着他的腰的那只手，卷起被子滚到床角，“你你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做什么了？”
话才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又将被子盖回他身上，自己也钻了进去，“罢了，我不至于这般矫情，做什么都随你吧。”
沈孤水沉默半晌，“我没做什么，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想想又道：“还是两次。”
苏云九忙道：“无妨无妨，左右你我都觉着不亏。”接着自顾自嘀咕：“难怪梦到自己做了回流氓，正轻薄良家公子呢。”
“……”
二人到底是生疏，困意一过便起来梳洗了。进来伺候的丫鬟屈膝福礼，“请王爷、王妃安。”
“沅芷呢？”苏云九记起她那贴身侍女来。
“您带来的人都同大管家学规矩去了。按着您的吩咐，到时候身边只留沅芷姐姐，其余的都放到府里做杂事。”
苏云九点点头。陪嫁的这群人里，唯有沅芷是从小到大跟着她，比那些拨来充数的人可靠得多。
丫鬟端上来的早膳是一大碗甜汤，里头漂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两位主子先用着，奴婢这就去收拾床铺。”
“你下去。”沈孤水道。
丫鬟愣了，“可是……”
“王妃一路劳累，才到府里便接着行了成亲礼，昨夜更是睡得不踏实。这一大早你就在跟前晃悠，不是惹人心烦么？”沈孤水说得有理有据，“且让我们再说说话。”
“是。”丫鬟应得喜滋滋的，“您和王妃如此亲近，皇后娘娘也可放心了。前些日子奴婢替您送东西去时还听她念叨，说这桩婚事来得突然，怕您与王妃不睦呢。”
“聒噪。”沈孤水斥道。
苏云九喝着甜汤听这两人扯话，倒也觉得有趣。待这丫鬟退下以后，就见沈孤水从袖中取出了什么东西，随手扔到桌上。
苏云九定睛一看，见是一把锋利匕首，吓得呛着了。咳了几声，方颤道：“你……你若对我不满便直说，不至于这样。我们可是国婚，你弑……弑妻，犯的罪是极重的。”
沈孤水扶额，“你这般会想，怎不去写戏文？”
“写戏文做什么，补贴家用？”苏云九看看那把匕首，又看看沈孤水，见他没有要对她动手的意思，她便大着胆子续道：“我瞧着你们王府挺气派的，该是用不着我出手。”
“我们王府。”沈孤水纠正。
“好好好，我们王府。”苏云九将凳子往后挪了挪，“你有刀，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沈孤水认真问：“你知不知道对自己该如何下手才能不那么疼？”
苏云九仍没转过弯来，“不是刚同你说过，对我不满便直说，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沈孤水默了片刻，“你也听见了，母后颇在意这桩婚事。我怕昨夜未圆房的事传到她耳朵里，她又要多想。”
“那为何不……”苏云九一时嘴快，想起自己要说的是什么后，她险些咬了舌头。
沈孤水眼神轻飘飘地打量她，“此次远嫁定非你所愿。你本就委屈，我再要逼迫你，那我成什么了？”
苏云九愣了片刻，眨眨眼睛，将莫名蒙上来的薄泪憋回去，故作轻松道：“原来如此。那你早说明白不就完了？”
“是。我有错。”沈孤水诚恳道。
苏云九倒惊了，“你堂堂穆亲王竟会认……”
“……我不该以为你懂了。是我高估了你。”沈孤水道。
苏云九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弑夫也是罪。”
她拿起匕首，开始在自己手指上比划。然而她虽是从小到大成天厮混出一身伤，却从未对自己下过这样的狠手。比划了半天，有些气馁，欲把匕首放下，却又不想丢了面子。
沈孤水瞅着她，“你究竟来不来？”
苏云九嘴硬道：“来便来，我还能怕了不成。”说着心一横，刀子就要落下去，却被沈孤水一把夺走，毫不犹豫地在他自己的左手食指上划了道口子，而后把血滴到床单上。
他动作快得苏云九都未来得及看清。回过神后，她赶忙去寻来药箱，急急抓过他的手撒上止血散，眼中竟透出些慌乱。
沈孤水下手有些重了，在苏云九替他包扎好后，伤口的血还隐隐渗出了纱布。
“这可得藏好，给人看见就说不过去了。”苏云九提醒道。
沈孤水咬着勺子，“放心。”
“你方才动作怎的这么快？不是让我来么？”虽然知道问出来总有点得了便宜卖乖的意思，但苏云九仍是没忍住。
沈孤水看她就如看个傻子，“不过玩笑一句，这种事怎能真让你来？”
苏云九想了想，“若换作我三哥，八成是会让我来，我要下不了手他还会帮我一把。”
沈孤水听笑了，“你们的兄妹情谊倒是深厚。”
他说这话的语气中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酸。
苏云九似是没听出来，只谦虚道：“也就一般深厚。”
两人扯着闲话用过早膳，苏云九坐着消食时又忽然想起一茬，“这王府有些不对劲啊，为何没有侧妃来向我请安？”
“我只娶了你一个。”沈孤水说着端详了一会儿苏云九的神情，“你是嫌少了？”
“哪里哪里，这样省事多了。在家时我常见邻居的夫人和姨太们斗来斗去，看着都累得紧。”苏云九想想又似有些可惜，“不过既这样，我同她们学的那点本事也用不上了。”
“……”
见苏云九太无聊，沈孤水便提出带她在王府里转转。二人走出寝房，到了院门，却听到一声通报：“恭迎御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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