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寒水 35(1/2)
赫连桀莫名其妙的要出兵, 最烦的人应该是花伯。
前段时间营长刚刚拨了几个小学徒给他打下手。
这下本事都还没有学会, 就要跟着上战场了, 更是忙不过来。
花伯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他不怕死, 就是怕累。
他以前在圣医谷呆惯了,到了军营里谋生后,好长时间没有适应过来,天天忙得见头不见尾。
上路后又听说幽王身边还跟着位贵人, 从宫里带了几位太医出来。
可这几位太医平时闲着没事也不来帮他忙,闲着也就闲着了。
狄犰听了消息后反应过来, 已经派了几拨人过来刺探, 所以这几日来他这儿医治的人真不少。
花伯心中就越发不满, 终于忍不住撇下手中的事,准备去找管事儿的理论一番。
军队准备在上风向扎营过夜, 营长正指挥着人布局, 就觉得花伯这是在捣乱:“老伯, 我知道你累,可你不是本事大吗, 自然事情就多。”
“再说了这些太医,官位比我还高,他们专为那贵人做事,我又怎么能命令他们?”
花伯皱着眉:“那谁能做主?幽王?”
营长有些无奈:“老伯,你可就别去招惹殿下了,殿下脾气大, 小心惹火烧身!”
花伯一瞪眼:“我脾气更大!他那贵人既然生着病,干嘛还跟来打仗?既然来了几个太医,哪有让他们闲着的道理。”
营长一看劝不住,急忙妥协道:“明天,明天我再拨几个新兵给你好吧。”
花伯朝他甩甩手,然后转身离开:“你派多少人来都没用,不会医的要怎么帮我?”
花伯去找赫连桀的时候,这里已经挂起来营帐,门口的士兵将他拦在了门外:“未经准许,你不得入内。”
花伯垫着脚尖儿往里看:“你通报一声不就得了!”
士兵站得笔直,斩钉截铁:“不行。”
之前殿下就有交代,说是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
营长的帷帘拉得严严实实,花伯什么都瞧不见。
他进不去就在门口喊了起来:“幽王殿下求见!幽王殿下求见!”
营长内回应他的是一个底气浑厚的“滚”字。
士兵赶紧架起花伯的胳膊,提起他就走。
帷帘却在这时被猛地掀开,赫连桀大喊了一声:“站住!”
简守很少露出这种失态的表情,他抓着帷帘的手指崩得发白。
赫连桀就站在他的身边,将他眼中的情绪尽收眼底。
花伯双脚离地,被突然放下时还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倒。
他循声望去,最先看到的却不是赫连桀,而是倚在门口的简守。
可怜他几乎是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故人?
简守向他走近,熟悉的眉眼清晰地映入了眼中,除了更加消瘦以外,哪一点不像他们家娃娃了!
花伯终于反应过来,顿时老泪纵横:“南枝!”
赫连桀用眼神挥退了这四周的人,抢先一步挡在了两人的面前:“你们认识?”
赫连桀坏了嗓子,若是不抬头看他,花伯也不敢想信一时间竟遇见了两个故人!
花伯脸上惊喜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反而有些苦大仇深。
这个没良心的臭崽子,怎么也在这儿!?
在花伯即将喊出赫连桀名字的时候,简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眼中藏着难言的苦楚。
他将他从小看到大,怎能不了解他,花伯一瞬间就闭了嘴,不再去看赫连桀。
只是拉着简守上下打量着,嘴中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就瘦了这么多,可是这段时间受苦了?”
经圣医谷一别,花伯一度以为简守已经死了。
现在的惊喜之余,就只剩下了心疼,也不知道娃娃一个人是怎么逃出生天,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难道当初忘忧那臭小子就只是带走了南枝,其余什么都没做?
花伯心中有疑问,还有好多话想说,可现在就有人在身旁碍眼!
简守转头看向赫连桀,无声诉说着他的请求。
赫连桀虽然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下,但是更不忍拒绝他这样的恳求。
“你们进去说吧,老头你可小心着点做事!”
赫连桀在简守面前说的都是中原话,要比之前流畅很多。
花伯没被他这样命令过,忍不住想拿他说事,却被简守拉进了营帐里。
赫连桀就算好奇地要命,也没有偷听的打算,他一个人走得远远的,视线却一直落在营帐上。
他的脑袋里也是想个不停,这个老头是谁,怎么一副也好像认识自己的模样?
赫连桀的营帐里有笔墨纸砚,简守把花伯拉到桌前就要写字给他看。
花伯一个人说了半天才发现简守一句话都没回他。
终于忍不住问到:“娃娃,你怎么不回我话呢?”
简守提起笔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我现在不能说话了】
花伯虚着眼睛去看,然后又立马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呢!”
他还想去掰开简守的下巴看,看是不是喉咙出了问题。
简守很配合地张开了嘴巴,花伯的动作却停顿了好半晌。
他甚至有一些结巴:“娃娃……这、这谁做的啊?”
把伤口暴露给长辈一样的人,好像并没有这样难堪。
他能猜到花伯在想什么,估计会以为这是赫连桀造成的。
【是狄犰的人】
他省略了经过与原因,如此轻飘飘的一句,也好似并没有多大的仇怨。
花伯却红了眼眶,断舌的痕迹崎岖不平,难以想象简守之前只有多痛苦多受罪。
花伯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那臭小子又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就是北戎幽王】
“你早就知道了?”
【在圣医谷的时候就知道了】
花伯追悔莫及:“那你为什么还将他放身边?我若知道他是这样的身份,定然不会救他!”
“那当初我们走后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简守回答得依然简略:【他将我忘了】……
因为忘记,所以差点屠了他圣医谷满门。
因为忘记,所以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刀刃送入了他的腹部。
这些事情花伯一概不知,可他仍然无法原谅当初不辞而别,将简守至于危险之中的赫连桀。
“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简守说是,他启合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身体这样单薄,如果孩子还在,他也不可能不带在身边。
花伯痛心不已:“是因为忘忧?不,现在应该叫他赫连桀!”
简守没有继续说是,花伯看着他心里难受,急得来回踱步:“那既然是这样,你们怎么又走到一起去了?他万一再伤害你怎么办!”
是啊,他们怎么又走到一起去了呢?
这是一个怪圈,其中的人没一个能逃出生天。
花伯看他表态,一脸的沉重:“你不打算告诉他?”
简守阖起眼帘,微微摇头,他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花伯气不过,却也舍不得骂他痴傻,自从救了那臭小子后,就一直没什么好事,当初倒不如让他死了才好!
那么现在的简守还是圣医谷的谷主,他们还过着不问世俗的和平生活。
简守忽而想起什么:【花伯,你还记得凤靡吗?】
花伯看着字重复了一遍:“凤靡?”
他记性变得不好,需要时间回忆一下,当初前谷主抱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娃娃,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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