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1/2）

院子是收拾干净的了, 不过刚从傅府搬来的东西，还要一点点收拾摆放, 好在姜拂月的东西不多, 半个时辰便全数妥当。

秋叶望了眼天色，不确定道：“看时辰, 是该用午饭了，就是不知高府的规矩如何。”

有当差时间长的婆子恭声道：“咱府里人本就少，每日中晚都是要到老夫人院里用饭的。”

她话音刚落, 便有人来传饭。姜拂月照例带了玢儿, 又叫上了秋叶。两人和她一样初来乍到，也是要熟悉熟悉高家的人和环境的。

领路的下人在前头走着，只一遍, 秋叶就将路线记了个大概, 再两次, 大概便不用人来领路了。

姜拂月到的时候, 偌大的饭桌上只有高锦淑一人。她独自坐在红漆的圆桌旁, 神色浅淡, 满身寂寥。

“小姑。”姜拂月不自觉放软了声音，透出几分娇憨, 想给这位孤身一人的小姑一些安慰。

她虽舞刀弄枪，但并不是粗糙大条之人，她看得出来, 老夫人对这个身负传奇的将军女儿并不热情, 甚至比不上出走十六年, 杳无音信的儿子。

高锦淑抬眼看见她走进来，眼底寂寥散去，显出几分慈爱：“坐吧。”

待她坐定，丫鬟便开始端菜上来，姜拂月忍不住问：“只有我们两个吗？”

“嗯。”高锦淑声音淡淡，“老太太方才昏倒，起不了身，至于苑苓，她又是身子不适。”

姜拂月低头夹了一筷子菜，没去细究。高府的菜肴比不上傅府精致，但好吃是一样的，甚至更符合姜拂月的口味。

高锦淑笑道：“好吃吗？”

姜拂月诚实地点点头，又听她解释道：“丁妈为高家做了三十多年的饭了，手艺一直这样好。”

高锦淑突然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点点惆怅：“你如今吃的饭，和你父亲当年吃的可是一样的。”

她说着还弯了弯唇，姜拂月却笑不出来。虽然隔着十五年的鸿沟，但能看出，高彧同高锦淑这对兄妹感情并不比一般兄妹浅。

一顿饭吃完，高锦淑带着她去看了眼高老夫人，问了安，便拉着她去了自己房里，左右不过问起这十六年姜拂月父女二人的生活。

这么一晃，转眼天就黑了，姜拂月喝了杯茶水，话说得太多，有些口干舌燥。

高锦淑也不为难她：“行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晚饭照旧只有她们两个，吃完就回了自己院子。夜间又冷了些，丫鬟添了炭火，姜拂月裹着软和的锦被仰躺在床上，脑子有些乱。

这第一日，高家总给她一种日薄西山之感。仔细想想，高家如今没有男丁，当年若不是高锦淑孤军奋起，站出来挑起重担，这百年将军世家怕是早已湮灭于大盛历史之中了吧。

姜拂月翻身轻叹，第一次对父亲有了些许埋怨和不解，这叹声融进寂静夜晚之中，她终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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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姜拂月正在院子里逗姜大刀玩。原本好不容易熟悉了傅府，谁知又换了地方，这只娇贵的皇家犬适应能力极差，怕是又要花上个把月，才能适应高家的新环境。

自从知道姜大刀曾是皇帝身边爱犬后，一看到它，姜拂月便忍不住想起那位人前温和明朗的少年皇帝。

玢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她性子活泼，总喜欢去外边探听消息，回头再不管真假一股脑倒给姜拂月。

“姑娘……小小姐！”她及时改了口，靠近几分道，“西婵表小姐被送官啦！”

姜拂月来了兴致，一边揉着姜大刀柔顺的毛一边问：“按我朝律法，她勾结外人，意图谋害傅家老夫人，能判个什么罪？”

这题玢儿答不上来，她挠了挠头，有些悻悻然。还是秋叶回道：“回小小姐，傅老夫人乃圣上亲赐一品诰命夫人，这般恶劣行为是不将圣命放在眼里，少说也得判个流放。”

流放也有说法，流放地是远是近，是贫是富，直接决定了西婵后半辈子如何过。傅成渊若是真下了狠心，西婵这一辈子，大抵都与京城无缘了，更遑论她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姜拂月砸了咂嘴，说不唏嘘是假的，转眼间从人人称赞的国公府表小姐沦为阶下囚，也就是京城这样的地方才能将其当作一场戏看热闹了。这样的戏，京城大概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上演，不知什么时候便落到你头上。

“小小姐，有人送了东西过来。”裁春捧着只锦囊到她身边弯下腰。高家给她缇香院准备了六个丫鬟，姜拂月房里用不到那么多，何况已经有秋叶和玢儿。因此除了裁春和绘夏，其他四个都分出去做些杂货粗活了。

姜拂月站直身子，拎过紫色锦囊一把拉开，瞧了眼，两根手指夹着一根纸条出来。

“明日未时三刻，长兴楼水云间，不要带傅洵。”

落款又是高净州，还特地强调了不要让傅洵去，姜拂月想想就笑出了声。

都说锦衣卫指挥使唯皇命外无所畏惧，可看起来，也和朝中百官一样挺怵傅丞相的。

揉掉纸条，她心里已有了算计：“秋叶，来。”

“你替我去傅府找世子，问问能否借几个暗卫用用。”

秋叶沉默一下，点点头，没告诉她其实原来那队暗卫，早已跟着她来高家了，只是有高锦淑在，没敢靠太近。毕竟是傅家的暗卫，在高家走动实在不方便。但要是出府，暗卫自然就跟上保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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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拂月想，自己同傅洵的关系如今也算不错了，借几个暗卫撑场子，他应当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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