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番境地(六)(1/2)
堂中,尘王左手斜握一柄暗金色长刀,刀尖冲下,右手握拳放于腹前,正疾步穷追前方一男子而不舍,刀尖划过地面,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相比之下,那位被一介女流追着跑的大丈夫……
你可真是弱得一批,太丢脸了。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位仁兄,我建议你去变性,对你未来的发展与未来可能更有利。
那男子因为相距过远,脸上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模样。两人间的距离一点点变小,尘王忽然高举长刀,正欲劈下。从一旁忽然冲出一人手持短匕放于胸前,刀尖冲前,“啊啊啊啊啊啊”地大叫着闯过来,尘王向后一退,男子急忙抓紧时间从怀中掏出一柄红缨枪,转身与尘王针锋相对。
他是怎么把那么长一柄红缨枪藏在胸前的?!
是这枪弹性太好了还是你已经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还是说,你……
是鬼?
对!
安王殿下说过的,是战死的鬼!
人死后成鬼。死时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的鬼,身上戴的,兜里揣的,手里攥的,一点儿也不会少。
乌珂看着堂中男子不断地从怀里掏出红缨枪、羽箭、飞镖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霎时竟无言以对。
这人,是被万刃穿身而死的。
乌珂正想着,忽然又听见靛衣男子悠悠然道:“蚀怒,蚀怒,还洽春光一片。”
哦,妈的,这句的平仄也对不上号。
见信机终于忍无可忍,扶额道:“苏得,少说几句,先把他们三个分开。”
靛衣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摊开双手,一副遗憾的模样,心不在焉道:“千法尝尽试,败伤金镂衣。”又抬起左手的衣袖,蹙眉悲怆道:“昨日还新作袖,不知天妒。”
上面两句的平仄依旧不对。
乌珂把头凑过去,在离袖子仅有半寸时,才终于勉强辨认出那天然无修饰的靛色衣袖上的一小道划痕。
乌珂:“······”
妈的,矫情。
见信机却习以为常,看也不看,只是无奈道:“衣服我赔你就是了,想要多少件,有多少件。眼下,先把他们三人分开要紧。”
苏得正了正身子,迈步向堂里走去,边走边不放心地回头道:“君子诺,驷马不能追。”看见见信机颔首应下后,才扭回头,在堂中站定,缓缓展开扇子,朝那三个打得成团成簇的人几乎微不可见地抖了抖扇子。
一阵明青色的烟从扇羽尖升腾散出,慢悠悠地飘向三人。
苏得立即像身后有洪水猛兽般迅捷地跑出来,快到乌珂都没看清其步之长短、有无落地。苏得“啪”地一声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才背靠着门,缓缓瘫软下来,坐在地上,脸色红润,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被追杀了三天三夜,直至刚刚才甩掉了坚毅顽强的仇家。
乌珂眨眨眼,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应,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方才我看见尘王所用,乃是一把长刀,安王使的是一柄短匕,应皆为五行之力所化。尘安现处冬季,却草木繁盛,说明尘安的风水属木。但刀、匕属金。金木相克,尘、安王二人管理这城,不会煞了尘安得天独厚的好风水吗?”
见信机闻言,面色渐渐凝肃,长叹一声,蹙眉愁道:“这正是我等聚在此地的原因。我管理的会沙本属水,如今应正处春季,却荷花盛放,烈日骄阳,风水属火。春旅也是……唉。”
乌珂眨眨眼,想起这几天来的种种奇怪迹象,凝目慎道:“五城换元。”思忖片刻,又道:“而且,会沙、春旅等城的居民恐怕已经大批向尘安来避难了。”
见信机怔道:“何出此言?此事重大,我等为稳民心,从未告知他人啊?”
乌珂道:“之前我在街上(闹事)时,听得人群嘈杂中夹带有各地方言,声音不小,且在与安王聊天时,听他抱怨过今年布衣节分明比往年来的人多得多,却还是没人来他店里买酒喝。他们怕是已经发现了五城异象,才急急忙忙赶来了尘安。只是,五城换元这等机密的事,他们一介平民,是如何得知的?消息渠道从何而来?此事,望明察。”
见信机颔首道:“定当尽力。”
乌珂又道:“哦对了,顺便的话,帮安王殿下查探一下,尘安之外的四城中,有没有‘一杯’酒的分号?”
见信机:“???”
乌珂正欲解释,一道冷冽的女声穿门而出道:“有。”
正是尘王殿下。
她说着,一脚踹开堂门,长刀已然不见。
倚靠在门上的苏得猝不及防,被一脚蹬得摔出去了老远,狼狈地趴在地上,羽扇还攥在手里,那灰头土脸的模样与乌珂之前十成十地像。
乌珂心道:“哈,总算有人与我一样了。”心中舒坦了些,暗暗怜悯他一下,又听尘王平静流畅道:“淮下六十三家,尘安总号一家,阴安四百三十五家,会沙二百八十七家,春旅二百八十三家。皆以浅色灰旗悬于店前,上书‘一杯’二字,滋味相去甚远,或淡如洗锅水,或无色无味,喝下一口就让人五色缤纷,尝尽人间百味。一杯不觉有他,只是识物不清,两杯使人振臂高呼,状如癫狂,三杯饮下后,清醒,可寻那老板屠其全家了。一来二去,‘一杯’酒便成了‘一杯’鸠。不过愚人之技,欺世盗名。”
如果上述数据是真的,那么这位苏得行主可是把安王坑大发了。
诸位试想,城中若不是行主允许甚至鼓励,哪会有那么多胆大包天的刁民去开黑店、卖假酒?尘王护弟,查得最严,所以仅此一家真货。淮下既然排名在尘安之前,城中风纪应也是比较严格的。会沙和春旅次之,各有两百多家。这样看来,唯一奇怪的就是阴安了,排名在会沙、春旅前面,开的假店却最多,定有行主的允许授意,说不定苏得本人也开了不少假店。
乌珂眨眨眼,心中悚然惊奇道:“绝世好鸠!只是尘王感受如此之深,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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