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对不起（1/2）

赵八一?本以为有了钱就够了，足以将爸爸握在手心里。可看来有钱也不够，连马顺的钱都足够供养赵黑子了。赵黑子不挑剔，谁的钱对他来说都是钱，只要送到手边给他花，他是来者不拒的。

钱不像吃食，同一道菜不同厨子做有高下之分，因此佼佼者能做出个名号来，让挑嘴的食客只吃他这号的。而人民币就是些五颜六色的纸片，不论新旧，只要是真的，都一个地位，赵黑子绝无可能只认赵八一一家。

想清楚这些，他惊觉自己走在死胡同里，之前因为一直没看到尽头的那堵墙而生出的自信被全然颠覆，因此是抓心挠肝得难受。然而赵八一除了钱再没别的途径，自己这边没突破了，他便决定换条路走——去改造改造赵黑子。

赵八一这一下午没有白逛，本来死活也想不出个改造方法，却当在商场中观察到了只看不买和不看全买的这两类顾客后，他福至心灵，猛然开了窍——

他与马顺的区别在钱的数量上。这么想来，如果让赵黑子染上个需要花费许多许多钱的奢侈爱好，多到超出马顺的承受范围，那么赵黑子不就只能依赖着他了吗？赵八一瞬间想到了个合适的爱好，又烈又猛又好培养，沾上就得跟一辈子，简直绝妙！

此刻汽车内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轻哼，像是人得意时不经意发出的沾沾自喜的笑。雄壮大汉下意识看向赵八一，怀疑自己看到了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唇角，再一眨眼，却又觉得自己看走了眼——那分明只是被血糊了半张脸的凄惨模样，谁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呢？

不知不觉盯着赵八一看了许久，见他血也不擦，任其顺着脸颊往下淌，大汉只觉眼前这人是越发抽象，仿佛没有灵魂，而只是一张白纸，上面用鲜艳的红色绘画了几笔而已。思维流转到此地，他感觉也许是车内冷气开得过于强烈，有股阴风窜过脊背，打了个寒颤，连忙移开视线。

这位大汉，身体强壮而心灵比较脆弱。仗着一身肌肉干起保镖的行当，遇上再凶恶的人都能无所畏惧地肉搏一场，毕竟钢铁身躯不是白练的。

他不怕人，却比较忌讳牛鬼蛇神这等虚无缥缈的灵异存在，而此时他就从赵八一身上感到了一些阴恻恻的邪气。所以暗暗打算好即日请辞，离身边这位灵魂出窍的纸片人远一点。

赵八一伤痕累累地抵达涂先生住所时，正是饭点。涂钰文无所事事地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嚼葡萄一边等着吃晚饭。

只见一人影呼啸而过，涂钰文头脑未动身先动，几步追至赵八一身后，伸手如老鹰掐嗉般捉住了他的后颈。他也不知道自己拽住他要干什么，总之抓住了再说。然而下一秒赵八一猛地回过头，一张凶神恶煞的红白脸跳入眼中。涂钰文吓得手一松，说道，嚯，又挂彩了啊！

赵八一毫无敷衍他的闲情逸致，摆脱了钳制拔腿就跑，留涂钰文站在餐桌边发懵。直至对方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回过神来甩了甩手，回想起刚刚小毛桃那个冷冰冰的眼神，他意犹未尽地笑了声。感到自己先前兴许是看走眼了——这个小玩意是个漂亮艺术品，但大概不属于故弄玄虚的现代艺术，至少是蒙娜丽莎那个等级的，有点若隐若现的神秘气质。

赵八一跑到书房外时已经酝酿好了情绪，推开门的瞬间闪亮登场——已经成了个噼里啪啦掉眼泪的委屈模样。并且只孤孤单单地站在门口哭，仿佛怕打扰了涂先生而不敢往里走上一步。哭得肩膀松动不能自已，遇上对方投来的目光，又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没站稳似的晃了晃，脆弱到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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