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乐趣（1/2）

涂先生横眉冷目地朝客房走，张助理跟着将赵八一的伤势汇报了——脑袋伤口面积不小，但基本都是不严重的皮外伤，先前晕倒与头部创伤无关，是中暑导致的，目前已经没事了。这些话涂先生一句没听进去，因为满腔怒气还沸腾着，沸得他头脑发热，险些忘记自己是去干什么的。

然而开门的瞬间，他愣了愣，即刻被赵八一新奇的模样吸引了。那些怒火汲取不到继续沸腾的能量，只得渐渐偃旗息鼓。

因为伤口面积大，清理缝合几乎要将整个后脑勺剃秃。赵八一以为一圈发毛包围着光秃秃的后脑勺有种穿开裆裤的感觉，十分不美妙。还不如直接把整个脑袋剃成个秃瓢，所有头发共患难，等伤口愈合了再一起重新成长也不迟。

所以涂先生看到的就是一个刚剃完头的赵八一。他的头发本就又细又软，还营养不良似的发点黄色。如今被悉数剪掉，留下了几毫米的发根炸着毛，显得一颗脑袋毛茸茸的。没了头发的遮挡，完完整整地露出个瓜子脸型来。年轻的脸颊有些不多不少的肉感，因此线条并非尖锐锋利而是流畅圆润的。脸蛋白里透出些淡淡的粉色。再配上一脑袋的绒毛，简直摇身一变成了颗鲜嫩多汁的毛桃子。异常的香甜诱人，叫涂先生想咬上一口。

赵八一听见动静，猛地一抬眼就看见了涂先生，只睁着大眼看，发现对方在仔仔细细打量自己。屋里没镜子，赵八一并不知道自己秃头了之后是怎样的形象，一时别扭，不自觉在脑袋上抹了一把，笑着咬了下嘴唇。

手慢慢放下来，眼睛没离开涂先生，嘴微微张开，使上牙离开下唇，一会儿却又重新挨上，如此无声地反复，是个欲言又止的模样。眉毛也偷偷变换了形状，眉头一点点拱起来，最终落成了八字的样子，眼睛也扯成了对豆豆眼，简直能用楚楚可怜来形容。这样沉默了一阵，赵八一眼珠子一转，垂眸低头不再看他了。

涂先生被这张生动的脸吸引了过去，在赵八一身边坐下，问，什么事？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他一脸悠然的笑意，显然并不真正在意对方的回答，只单纯观赏这个人就足够有趣。

赵八一两手撑着床沿，双腿交叠在一处不安地晃了晃才扭头极快地瞥了涂先生一转了回来，轻轻摇了摇头，没话说。

涂先生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几乎是很慈爱地握住了赵八一的肩头。一直以来，他认为赵八一就是个贪心又有点小聪明的孩子，如今这番表现更印证了这点——他的本质就是个小孩。

小孩遇到事了，害怕了，第一反应是依赖着大人来遮风挡雨。赵八一明显是把他当作了依赖。

这么想让涂先生很愉快，因为他相当乐意为漂亮的宝贝提供避难所，甚至认为散发慈爱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且他的父爱刚被涂钰文践踏，却立刻有了用武之地，说明完全不是一文不值的，反而大有用处，需要的人处处都是，是涂钰文太不懂得珍惜。思及至此，他恨不能用关怀将赵八一淹没。

将人搂到怀里，涂先生问道，知道是谁打的你吗？赵八一缩在他怀里摇头，吸了吸鼻子，说，不是我认识的人，天太黑了也没看清楚长相。涂先生在这颗毛茸茸的脑袋上落下一吻，换了个话题，说，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赵八一靠在他的胸膛上，小声答，不疼了，就是还有点晕。

扶着赵八一侧躺到床上的同时涂先生说，先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头就不晕了，有什么话可以以后再说。起身之际，手突然被赵八一慌里慌张地握了住，握了两秒却又没什么力量地一点点松开。很不舍似的，五指一根一根地滑离他的手背。眼珠子胡乱地转，又想看又怕看，仿佛想提出什么要求，却又不敢提。

看着赵八一慌乱的样子，涂先生太愉快了，克制不住地笑，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轻声道，别怕，安心睡，我去拿本书就回来。不走，就在边上看着你。赵八一急忙点了点头。

看着涂先生远去的背影，赵八一的表情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大转变，之前的一切慌张不安一扫而空，成了个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嘴角有点微弱的抽搐，眼睛也瞪成了个圆咕隆咚的形状。可以用可怖来描述，绝不是什么软嫩多汁的水蜜桃。

手攥紧了拳头，力量之大几乎能把指甲嵌进肉里。因为他在极力克制，他太兴奋了，兴奋到想尖叫大笑。仿佛一盆水泼到滚烫的铁板上，“刺啦”一声，全部化为白烟。他以为自己就是那块铁板。

赵八一的眼瞳冒出种别样的光彩，为了他忽然发现且初次试验就大获全胜的新乐趣——通过表演来控制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做出自己想要的反应。他是演员，涂先生就是被他带动的观众，因为他的表演过于真实而百分百地投入其中。这种演员与观众的互动简直能叫他快乐到窒息，与将赵黑子控制住是同样等级的快乐。

涂先生重新回来时，赵八一已经睡着了，闭着眼均匀地呼吸，很是安心的样子。他笑了笑，当真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看起书来，一看就看到了晚上。

张助理进来叫涂先生用晚餐时，赵八一醒了，眼睛迷瞪着从两人脸上扫过，又打了个快要撕破脸皮的大哈欠。哈欠打了一半，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因睡眠错位了的意识突然全部回到了自己的老窝，强行住嘴终止了打哈欠的程序，生给憋出了眼泪汪汪。

他慌里慌张地爬起来，踩上拖鞋就要跑，说，打扰您太久了，我现在就走。涂先生慢悠悠地站起来，放下书瞥他一眼就往外走去，头也没有回地说，不急，一起吃晚饭。他的脚步没停，也不管赵八一是否跟上，仿佛是下了道命令，不需要得到任何回复，默认他会遵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